甄珠凑过去一看，瞬间乐了。
就这？
这不是最简单的乘除法计算题吗！
只见纸上写着：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题目的意思是：用999文钱买得梨和果共1000个，梨11文买9个，果4文买7个，问买梨、果各几个，各付多少钱？
看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至少比甄珠预想中的鸡兔同笼的问题简单多了。
她面上带着笑，伸手抽出一张纸，拿过何宴手里的笔，在纸上算了一下，不到片刻就得出答桉。
“梨有657个，果有343个。梨的总价是803文，果的总价是196文。”
何宴睁大了眼睛，看了眼她那张犹鬼画符的纸张，又看看她。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他肯定会认为她是信口胡诌的。
“阿姐是怎么得出的？”
“这个简单。”甄珠凑近了些，弯腰指着纸上的题目道：“已知梨11文买9个，果4文买7个，那么我们便可以得出梨和果的单价。得知果的单价后，我们就能顺利计算出果的个数，接着求出梨的个数，接着便可得出梨和果各自的总价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了笔在纸上算出数字，“最后，我们就得出梨有657个，果有343个。梨的总价是803文，果的总价是196文了。”
“明白了吗？”
话落，久久不见何宴回应，甄珠忍不住抬眼看他，却见他满脸茫然。
甄珠：“……”
她抓了抓头发，犹豫道：“是哪里不理解吗？”
何宴满头雾水，他哪里都没明白。
见甄珠一脸懊恼，他迟疑了下，拿过笔在纸上写下甄珠所说的答桉。
“诶？”
她桃花眼瞪圆，抬手制止道：“你不是没听懂吗？就这么湖弄完事了？”
何宴抿唇道：“我信阿姐。”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关乎你的学习态度！”甄珠急道。
她捂住纸张不让何宴写下去，说道：“这道题先放着，你把书本借我看下，晚点我再告诉你解法。”
何宴默了默，从灰布小包拿出一本保存得崭新的书本递给甄珠。
甄珠接过后，直接踢掉鞋子爬到炕上盘腿坐下，静静翻阅。
她披散着头发，腰板挺直，小脸绷得紧紧的，爱笑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长睫有如鸦羽，在眼下刷了一层澹澹的阴影，看上去宁静又美好。
何宴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剧烈跳动，有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不自觉就看痴了。
直到甄珠轻咳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耳朵却红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甄珠的说话声，他又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难怪何宴听不明白。
甄珠把手里薄薄的书本翻了一遍，这是一道超纲题啊。
她拧眉细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系统教授他数学科目。
不管他用不用得上，多学点总是好的。
在现代，大家可都是德智美体劳全面发展的呢，再大一点，外文什么都要上了。
而何宴，现在相当于只学了四书五经和一些粗浅的数学知识。
这怎么能行？！
她现在这种心态，就有点像现代的家长，看到别家孩子学了什么，她就会让何宴学什么，唯恐他落后了一步。
不同的是，何宴的比较对象是现代同龄孩子。
她合上书本，小脸严肃，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阿宴，学堂不是只有半天课吗？那下午这段空闲时间，我教你算术吧。”
何宴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禁脱口道：“阿姐不是没读过书吗？怎么会算术？”
对于这个问题，甄珠早有准备。
朝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谁告诉你我不识字了？还没到家里之前，我可是跟着我家那个村里的夫子学了不少知识呢。”
她是十四岁才被卖到何家的，对于她之前的事情，何宴一无所知。
听到甄珠的话，何宴直觉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最后，温顺地点头同意了。
阿姐以前确实没有说过自己不识字，是他每次在看书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出厌恶，偶尔会小声骂道“每天都抱着那几本破书看个没完，好似里面有金子似的！”
见她那么排斥书本，便误会她不喜欢读书，理所当然认为她不识字。
甄珠弯了弯嘴角，“那你先把今日的课业做完，我准备一下，晚点开始教你。”
说完，趿着鞋子哒哒哒跑去厨房，自制了几支炭笔，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了好几张元书纸，裁成长二十公分，宽十五公分的纸张，用大头针穿着麻线缝在一起，变成简易的数学本，准备好一切后，把放在炕脚的小方桌搬上炕，将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了，这才盘腿坐在炕上，拿起炭笔在订好的本子在上面写字。
何宴看似在认真写着作业，实则时刻都注意着她。
见她忙里忙外的，原是想说就算不学算术也没关系，反正科考的时候不会考这些。
可是见到她这般认真，嘴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敛下眉，站起身道：“阿姐，我做完了。”
他自觉坐到炕上，与甄珠面对面，等待甄珠开口。
满头青丝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黑亮柔顺，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衬得她白皙的小脸越发秀致艳丽。
何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最后停在了她带着莹润光泽的红唇上，嘴巴有些干，喉咙也有点发紧。
甄珠抬头看了他一眼，桃花眼里带着笑道：“来，今日就先教你这些。”
她把手里的本子调转了方向，往他面前推了推。
何宴看着上头弯弯曲曲的符号，顿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文字？”为何他从来都没见过？
甄珠抓了抓头发，“害，不用管什么文字，你跟着我学就是了。阿姐能害你不成？”
“就是写一二三四太麻烦了，所以才用这些代替的。我教你认一认啊。”
说完，不等何宴开口，便指着本子上的阿拉伯数字告诉他代表的含义。
何宴静静聆听，视线却在此落在她的小脸上，眸色越发幽深了。
“听明白了吗？”甄珠问道。
“嗯。明白了。”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小本子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指着上面奇怪的符号，一一说道：“这代表一，这是二，这是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