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一脸随和地说：“经常从事户外活动的人，能根据朝霞和晚霞的色彩判断天气的阴晴，就算是在田野中劳作的农夫，也能不用看钟表只需观天色就能判断出一天中大致的时辰。至于通过云图的变化判断吉凶祸福，那是高明的傩巫所为。”他持烟嘴抽了一口香烟，“根据我们现在看到的云图，我同意博士的判断，因为这是非常明显的地震云。”
“这么说季禺国将面临一场灾难了。”康仪冲胡莉短促地一笑，“小妞，能否加快航速，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季禺国的人避祸。”
胡莉瞅了瞅自己的指甲，跷起了脚：“康小姐，你是一个好心肠的女人，可是我担保古人比骄傲无知的现代人更具有忧患意识，甭担心。在到季禺国之前，你还可以去游泳池畅快淋漓地游几圈。”
康仪站起身来：“好吧，小妞。可是如果你再数落我裸泳，我就掐死你。”
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季禺国。但是在空中看到的景象，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这是一个建筑在高山平坝上的国度，此时，高大的城墙多处崩坍，城内数万间房屋被焚毁，有的残垣断壁仍在冒着浓烟。城外的大道两旁竖着竖千根木桩，几千名披头散发浑身*的女人被吊死在木桩上，大群的乌鸦在争相啄食僵硬的尸体。
我们在空中俯瞰着过于悲惨的场面，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扫了队友们一眼，让柏高和齐娅带着吓得脸色泛白的几个孩子上楼去，然后示意降落。
胡莉经过选择，把紫塔号稳稳地降落在一处完好的城楼上。
开舱后，花酒、小凤雏、贝拉、程遥、刺客、黑蜘蛛、多卓和我先岀了舱。
完全沦为废墟的城池在瑰丽的天空下显得分外苍凉。
黑蜘蛛用小型高倍望远镜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后，语调深沉地对我说：“从损毁的建筑规模上来看，季禺国应是一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大国。之前这里肯定进行过非常惨烈的战争，以至国破家亡。”
我看着城外吊在木桩上密密麻麻的死尸岀了一会儿神，转身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目前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为什么会毁于一旦，因此有必要寻找幸存者了解真相。花酒兄，你和程督察带一批人在城里搜索，我和凤老弟带一批人乘探测器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展开侦察。”
花酒等人点头。
我们返回紫塔号，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准备工作。
待大家换上野战服，佩戴各式武器在大厅聚集，程遥开始分工，由我、小凤雏、井上樱、三妖精、安妮、嘟嘟、韦白羽和胡莉外出侦察，其他人进城搜索。柏高和齐娅带着孩子们留守，上骈和乌萝也不参与行动。
临出发前，我特意把楚雅鱼拉到一边小声说：“猫咪，现在情况不明，在搜索的过程中即使发生意外，也不要随便开枪杀人。”
楚雅鱼咽下口中的鱼干，舔了舔嘴唇：“呃，虽然我觉得是杀人比*还刺激…听你的。”
小香姬带上了碧玥和五只电子猫。
等花酒和程遥带着黑蜘蛛等人出舱后，我们下了底舱，分别坐进了探测器。
几分钟后，安妮驾驶单眼皮探测器载着我往东面沿着悬吊着尸体的道路飞行。
“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竟然杀害了这么多年轻的女人。”安妮抹了一把脸，“博士，你认为处于高山之巅的这个国家，会不会是毁于外敌入侵？”
我想了想：“很难说。不过如果是内乱的话，至少不会焚城。”
安妮发出一声叹息：“古往今来，凡是战争，不管正义或非正义，都很残忍。”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无言以对。
连续飞过几座山峦后，我们发现了沿一条河流乘木筏顺流而下的大批男女武士。几千只木筏在河流中航行，场面十分恢弘。
一律束着头发，脸上和裸露的上半身涂满油彩的男女武士们或坐或站在竹筏上，兴高采烈地互相炫耀着各种战利品。
安妮向其他队友报告了我们的发现。
一会儿，小凤雏的声音传来：“我们在西方的山道上也发现正在行军的军队，估计有10万人以上。从图腾和不同的装束上判断，武士们来自不同的部落。还押着上万名俘虏。”
安妮看了看我：“这么说，季禺国是遭到几个国家的联合攻击了。”
井上樱的声音传来：“博士，我们在北方的一片湿地里发现了几十万扶老携幼的难民。这些人都跪在地上，对着天空中的云彩祷告。”
安妮苦涩的笑了笑：“人只有无助的时候，才会向上苍乞求。”
我正欲说话，嘟嘟的声音传来：“博士，位于南方的原野里有人正在搭一个很大的圆祭台。很多女人在祭台周围给牛涂五彩花纹。另外还有上万个柴堆上摆放着尸体，看样子要举行什么仪式。”
我思考了片刻：“大家先返航。”
我们回到紫塔号时，花酒和程遥也带着进城搜索的队友们回来了。
“城里几乎被洗劫一空，很多被焚毁的房间里，都有被烧焦的尸体。”花酒一脸沉重，“外来入侵者破城后一定大肆屠城了。”
刺客喝了一口茶水：“在人类历史上，屠城的悲剧不计其数。人世间的仇恨真是没完没了。”
“城里没发现幸存者。”康仪走到我身边，“我们能为这个惨遭蹂躏的国度做点什么呢？”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我们先到城南看看祭祀的情况，与季禺国的人民接洽后再作决定。”
楚雅鱼欲说什么，胡莉拖着她走向操作台：“臭猫咪，别满脑子都想着杀人放火的事！关舱门，往城南飞。”
紫塔号升空后，胡莉煮了咖啡。我抽空上楼探望了在房间里玩游戏的几个女儿。孩子们的天真烂漫令我在莫名的伤感中感到温暖。
一会儿，刺客来到房间门口，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对柏高和齐娅笑了笑，走出房间，随刺客乘电梯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刺客替我整了整衣领，“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看了看她的脸色，轻点了一下头。
下到大厅，我从液晶屏幕里看到架在原野里的上万堆柴火陆续点燃，焚烧一具具尸体。一个身着一袭青袍的女人披散着长发，独自站立在宽大的圆祭台上。
祭台四周，一群束着头发，身着红袍的女郎双手拢在袖袍里伫立。上百头涂着五彩花纹的牛每一头的脖子和四肢分别套上了绳索，另一端绑在五根木柱上。气氛十分凝重。
苏昙走到我身边，低沉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祭祀。让小妞先把紫塔号悬浮在空中，请老爷子下来看看再决定是否降落。”
我采纳了她的建议，吩咐胡莉把紫塔号悬浮在空中，然后让小香姬去请柏高。
楚雅鱼端了一杯咖啡给我：“博士，那个站在祭台上气质高贵的女人，肯定就是季禺国的主宰者。我们下去和她沟通一下，乘那帮穷凶极恶的侵略者没走远，追上去投飞弹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我喝了一口咖啡，拍了拍她的肩膀：“猫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是讨论杀戮的时候。稍安勿躁。”
楚雅鱼忍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
柏高随着小香姬来到大厅里，看了一眼液晶屏幕，手中的酒葫芦差点脱手：“…他大爷的，我们得赶紧溜之大吉。”
小香姬眨了一下眼睛：“祖爷爷，为什么呀？”
柏高接连灌了几口酒：“乖孙，这个站在祭台上的女人千万惹不得。”
三妖精嘟了嘟嘴：“柏高，你偷遍天下，好像没有怕过谁。”
柏高翻了翻眼睛：“小妮子，大爷我现在不跟你斗嘴。你可知道她是谁？”
三妖精哼了一声：“不就是个稍有姿色的女人吗？有什么了不起！”
柏高使劲晃了晃酒葫芦：“如果你母亲告诉过你，行走江湖千万不能惹几个人，这个女人绝对是其中之一。她叫青衣重宝。”
三妖精扁了一下嘴：“没听说过。”
柏高拍了一下脑门：“重宝是天下等级最高的女大巫之一，没听说过她，真是孤陋寡闻了。她会绝地通天之术！”
我心中一动：“前辈，莫非你说的这个女人，是后世传说中的重？在传说中，她和一个叫黎的人一人托天一人踩地，硬生生地将本来连接在一起的天地分离了。从此人与神也分隔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柏高指了指液晶屏幕，“普天下能与重宝抗衡的，只有大神折丹。小子，看来这女人要施百牛祭，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小香姬十分好奇：“祖爷爷，什么是百牛祭？”
柏高抚了抚她的头：“乖孙，祭祀分善祭和恶祭，百牛祭就是作法把一百头牛同时分尸，施天咒惩罚仇敌。这种方法属于剽牛祭天中最冷酷的一种，法术一施展就会山崩地裂，血流成河。”
我们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柏高。
柏高灌了一口酒，拖起小香姬的手：“走，赶紧跟祖爷爷上楼，不要看太血腥的场面，免得晚上做噩梦。”
小香姬打了一个寒颤，跟着柏高上楼去了。
康仪咽了一口口水：“不管老爷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觉得我们都应该看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不是单纯的好奇。”
胡莉用手指叩了叩操作台：“好奇也得有所准备，我马上开启多重保护装置。”
待她操作完毕，我们或站或坐，屏气凝神地盯着液晶屏幕。
重宝稍稍仰头，似乎刻意看了紫塔号一眼，姿态悠闲的在祭台上开始踱步。随着她走动，一百名红衣女巫将手伸出袖袍，舒展身躯，围绕着祭台旋转。
重宝在祭台中央站定，轻舒长袖。
一百名红衣女巫盘着的头发纷纷解散，转动的身形越来越快。
重宝突然腾空而起，又飘然落在原点。
一百名红衣女巫瞬间停止转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拴牛的五百根圆柱骤然旋转，一百头五彩牛被绳索勒紧腾空，头和身躯被残忍撕裂，鲜血飞溅中身首异地。
血肉模糊的场面令我们惊惧交加，齐娅和莫雅被吓昏了，康仪等人纷纷呕吐，楚雅鱼却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地嚼着鱼干。
重宝再次轻舞长袖。
一百名红衣女巫解除衣袍，用鲜血涂抹躯体，然后拎着血肉模糊的牛头上了祭台，盘膝而坐，剜出牛眼拍碎，口中念念有词地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向空中挥舞。
天空中的金色云彩奇幻地碎裂，刹那间整个天宇仿佛被鲜血染红。
重宝徐徐除下衣袍，露出双乳至脖颈纹着两条吐信的青蛇的身躯。她将衣袍抛向空中，一道奇异的青光划破天宇。
紫塔号一下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连绵的山峦如积木般塌陷。
为了防止堕落，我赶紧让胡莉启动了紫塔号。
胡莉启动设备，急速飞行。
大地上山崩地裂，泥沙俱下，洪水奔涌，烟尘滚滚。（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