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姬急切地说：“以蛾皇生前的显赫，山洞里肯定藏有很多稀世珍宝。我们无功而返，会很遗憾。”
花酒抚摸着烟嘴，目光深沉：“处在连命都难保的境地，即使有堆成山的金银财宝，又有什么用呢？”
小香姬眼巴巴地看着我：“博士…”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雪崩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悲惨的人生际遇。倘若山崩，我们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了。听你爸爸的话，去通知队友，我们马上离开。”
小香姬一脸不乐意地扭着身子。
乌萝走过来，抚了抚小香姬的脸蛋，隐约的笑了笑：“在人世间，并不是做任何事情都能称之为冒险。但是野滋滋发现的这个极隐密的山洞，无论如何值得去看看。”
小香姬眉开眼笑：“姑姑，山洞里是不是有巨大的宝藏…”
乌萝轻轻摇了摇头：“金银财宝是俗物，不值一提。不庭山之所以在人间享有盛誉，不在于蛾皇在山中所筑的宫殿有多华丽。归根结底，是这个山洞曾几何时是十三道通往宫的四个进口之一。为此，我理解蛾皇宁愿焚城毁池也要守住这个秘密的初衷。”
她的话令我们震惊。
我快速思考了一番，对花酒说：“花酒兄，召集队友们安排一下，我们争取以最短的时间突击进洞。”
花酒点了点头，带着小香姬去召集队友。
乌萝看着远处山峦上层层叠叠被焚毁的梯田出了一会儿神，转脸看着我：“鸟儿会垒巢，动物会筑穴，但天地间唯有人类会使用各种有别于禽兽的技艺创造和创建事物，林林总总的智慧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想了一下：“以我粗浅的认知，人类是最擅长模仿的高等动物。”
乌萝抿了抿嘴：“模仿是人类由低等动物跨越高等动物的特性。根本在于，人类在地球上所施展的种种技艺，来自于人类母体的记忆反馈。博士，其实你静静的想一下就会明了，当初作为囚徒从宫发配到地球上的仁，其实是身怀各种技艺的能工巧匠。后来十三道封闭了，部分残留的记忆逐渐在杂交的人类身上复苏，因此地球上才有了所谓人类文明缔造的辉煌。”
我看着她，神色凝重：“确实。从稻作栽培、兴房建屋、制玉、斫木、漆雕、制陶、铸器诸方面，人类初始文明就展示出巧夺天工的技巧，正是这些技巧，能让人类在地球上安身立命，繁衍后代。如果没有来自于宫的技艺在人类身上反馈传承，仅凭动物固有的属性，人类即使过千万年也脱离不了低等动物的范畴。”
乌萝启了启唇：“羊只能是羊。”
我做了一个手势：“人类在地球上最伟大的创举，是构建了保存火种的方法。是火山爆发和原始森林自燃获得的火种，孕育了火塘文明。这一文明的开创使人类能够垦荒种田，安居乐业。可是延续了几千年的人类文明终极的梦想，依旧还是念念不忘回归。宫一直是人类企盼归去的天堂。”
乌萝唇边划过一抺难以言喻的悲哀：“九千年来，神傩巫鬼和人类承受着同样被放逐的命运。作为来自宫的仁与地球上的兽的杂交体，人类在意识和肉体上皆存在种种缺陷，感性的欲望很多时候导致理性的智慧扭曲，因此悲剧没完没了。不过，你的理智确实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如果游历洪荒世界之后你要去被催毁了的地球上打拼，记得带上上骈和我。难说地球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之后，十三道真的重新开启了。”
迎着她的目光，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一根纳米真空管道穿过废墟，通往山洞。
经过慎重考虑，我让程遥带着吉娜、井上樱、三妖精、韦白羽、许若冰和雪姑担任警戒，剩下的队员分成两组，一组由花酒带领，另一组由我带领。
小香姬先放了一只电子猫，通过纳米真空管道进洞。
十多分钟之后，电子猫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了。
通过仪器读取了电子猫带回来的各项数据之后，井上樱对我们歪了歪头。
大家到家整理好防护服，戴上头盔，携带强光电筒和枪械进入真空管道。
花酒带着小香姬、白狼、胡莉和刺客先行，康仪、施珏、谭檀、乌萝和我随后。
在半人高的真空管道里躬身行走了一段路后，康仪打手势示意跟在后面的人匍匐前进。其实在幽闭的状态下，爬行比弯腰行走既省力又快捷多了。
大家一路上不做停留，一鼓作气爬进了山洞。
进洞后我才发现，我们是从门的侧面打开的缺口进洞的。
圆形的大门由巨形的青白玉打磨而成，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画，令人肃然起敬。
在电筒光的照射下，我们讶异地发现山洞的洞壁、拱顶和打磨过的地面竟然是由浑然一体的红宝石矿体构成。电筒灯所及之处，红宝石矿体反射着幽红的光芒。
待镇静下来，我示意胡莉和小香姬收集了几块缺口处碎裂的红宝石矿体作为样本，与花酒并肩带着大家沿着差不多有八米宽的笔直甬道往前走。
大约前行了两公里，山洞内陡然异常宽敞，九道造型各异的大门呈现在我们眼前，每道门前伫立着由九面由白玉、青玉、黑玉、紫水晶、琥珀、红宝石、翡翠、纯金和纯银打造的巨大镜子。
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胡莉和小香姬绕过一面镜子，先进入大门去打探。
过了一会儿，胡莉返回来，站在大门口摘下头盔，露出一个比哭还别扭的笑。
我们走上前，陆续穿过大门，进入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里面的景象令我们一下子惊呆了。
大厅的正面是一个足有二十米高、十五米宽的大圆洞，洞口的上方镂刻着一个立体的齿轮标志。但是这个洞已经被巨型的石块堵塞。洞口的九层台阶上密密麻麻放置着各种雕琢精美的玉器。
大厅里陈设着数百张由七彩鸡血玉打造的玉床。上面全是长发裸体的女性的尸体。有的尸体头发脱落，已经化为骷髅，有的尸体则形成了干尸。所有尸体皆面对洞口，或跪伏或盘膝而坐。场面又震撼又令人难以言喻地悲怆。
白狼双眼骤亮，形成强烈的光柱，使我们更能全面地观察大厅里的景象。
我注意到一具具干尸自脸颊以下，全身上下刺着蛇形纹身或鸟纹身。不言而喻，这些人生前都是地位显赫的大傩和大巫。摆在台阶上的精美玉器是她们活着时使用的法器。千百年来，她们一直在等待着十三道的开启，然后一代又一代带着悲哀和遗憾逝去。
凝重的气氛中，乌萝摘下了头盔，解除防护服，脸上浮现出累世的哀怨，披散着头发裸身穿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走到台阶下直挺挺地怆然下跪。这一刻，我深切地感触到被放逐和被抛弃的楚痛，而人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安慰，能治愈这种痛入骨髓的创伤。
包括人在内，太多游离于世间的生灵的痛苦并非孤独寂寞，而是铭刻在心灵深处不可磨灭的失落。我清醒地意识到，有很多表面繁华的栖身之地，有很多大大小小或奢华或简陋的房屋，其实都不能称之为能够给予生灵慰藉的家园。
我凝望着被堵塞的洞口，在伤感中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收藏在记忆深处。与此同时，我已经完全认清回归现实世界之后所要行使的使命，那就是在千疮百孔的地球上再次找到这个山洞。
我示意胡莉启用摄录系统拍摄下眼前的景象，又让刺客和谭檀上前去搀扶乌萝。因为险恶的处境绝不容许我们逗留太久。
当我们穿过真空管道返回地面，远近大大小小的雪崩和泥石流不断发生。
我们赶忙登上探测器，离开不庭山。
返回紫塔号后，我刚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楚雅鱼身穿一套低胸连衣裤嚼着鱼干走进来：“博士，我研究了一下航线，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国度。”
我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哦？”
楚雅鱼探身看了看在我附近换衣服的施珏：“康小姐，你的身材真让人想入非非。”
施珏偏过了头：“猫咪，我不觉得偷窥是你的业余爱好。”
楚雅鱼站直身子对我耸了耸肩：“丰满的女人穿不穿衣服性感都无处不在。不过像刺客小姐那种白骨精式又前凸后翘的女人…”
程遥从另一边的更衣柜闪出来：“猫咪，别像小妞动不动就对别人品头论足。你发现了什么国度？”
楚雅鱼舔了舔嘴唇：“呃，是灌头国。我问过老爷子，他说这个国家的女人头顶上没头发，却长着鸡冠一样漂亮的冠子。当然这个老酒鬼的话往往不着边际，耸人听闻。”
康仪扣着衬衣纽扣走过来：“老爷子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我曾经在现实世界里处于哀牢山脉区域的一个城镇见到过一个奇异的民族，这个民族被划为瑶族的支系，称为红头瑶成年女性都剃光头发和眉毛，纹唇描眉和饰戴鸡冠式的小红帽，相当有魅力。”
楚雅鱼瞥了瞥康仪半遮半掩的*，抬了抬手：“我已经开了几瓶酒，准备给大家压惊。博士，我们是否先启程去灌头国，再前往苍梧之野？”
我看了看程遥，她点了一下头。
楚雅鱼转身扭着屁股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程督察，大胸的女人有什么诀窍防止胸下垂？”
程遥瞪了她一眼：“不生孩子。猫咪，别总是话中有话。”
楚雅鱼露出一个坏笑，溜了。
康仪从我手中取过香烟抽了一口，侧脸对施珏笑了笑：“施姐，想和博士调情的话，我给你打掩护。否则小妞和猫咪都会死盯着你。”
施珏拉好丝袜，放下了裙摆，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前的环境，肯定不适合在床上翻云覆雨。我们得赶紧离开。”
康仪用手肘碰了碰我：“我们中间，还是有理智的女人。”
紫塔号在一群女人坐在大厅里喝酒时掠过伯服国上空。
天空中依旧飘荡着烟灰，恰是红色的雪花。（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