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谭檀推开我的房门探进了头：“哥，老爷子来你这儿没有？姐妹们都在找他要他讲当年怎么埋葬蚩尤的故事呢。”
我瞅了瞅躲在门后朝我拼命眨眼睛的柏高，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资料，一边摇了摇头。
谭檀有些茫然：“奇怪了，楼上楼下都不见老爷子的踪影，莫非他也会隐身…我再去找找。”
待谭檀拉上门走后，柏高走过来在床上坐下，摸出小酒葫芦打开灌了一口酒，一脸感慨：“大凡勾起女人的好奇心，男人横坚就不会得安宁。小子，我还以为你的房里最安全，那知道深更半夜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推开你的房门。”
我点燃一支香烟，转身把手搭在椅背上，淡淡一笑：“前辈，既然大家都对蚩尤的事情颇感好奇，你就不妨讲讲，免得躲躲闪闪累人。”
柏高皱了皱眉：“自离开碧云宝城，大爷我懒得跟那帮小妮子耍嘴皮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大爷我不放心你小子带着一群千娇百媚的女人在洪荒里闯荡，早就跟随大神白泽走了。生命中有很多时光总是在无聊中荒废了，这或许是大爷我痛入骨髓的悲哀啊！从前大神白泽升座宣讲十方八法时，我始知天地万物有感而生，无应消亡，却没领悟万物同息的真谛，以至昏昏噩噩以为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一片虚无。这种浅薄令大爷我无知地浪费了太多大好时光。”
他的话让我感同身受，我看着他布满沧桑的脸庞，恳切地说：“确实，有限的生命太多时候耗费在困惑与诱惑之中，实在是人生的最大悲哀。”
柏高沉默片刻，晃了晃酒葫芦：“小子，你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都是过于清醒。大爷我不愿提及蚩尤，是诸多旧事早已化为云水。更可恼的是后世之人忘了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人类的先祖追忆纪念。”
我怔了一怔：“…莫非蚩尤是一个女人吗？”
柏高翻了翻眼睛：“没有女人，怎会有你有我？”
我抽了一口香烟，皱了皱眉：“在流传于后世的零星传说中，蚩尤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但关于她是什么形象，却没有描述。这多半是因为在传说里她的身份是负面的。”
柏高灌了一口酒，哼了一声：“造谣污蔑是人的劣根性之一。三妖精那小妮子问大爷我蚩尤是不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还说她所率八十一个氏族的图腾是只猫，这些传言听起来就很荒诞不经。可是太多流言蜚语竟能在世上谬传几千年，实在是匪夷所思。实际上蚩尤是一个长着翅膀，纹面纹身的人首蚺身的漂亮女人。这个威仪四方的女人比大爷我所见识过的所有神傩巫鬼都有个性。是大爷我平生最敬重和欣赏的人。”
我认真地想了想：“前辈，您所说蚩尤是位女性，符合人类文明起始于母系氏族社会的历史轨迹。可是由于蚩尤被妖魔化，她作为人祖的崛起和殒落都没有明确的线索可寻，以至后世的人类自以为是地宣称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的子孙。这样一来，整个人类文明史就彻底被歪曲了。”我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关于蚩尤之死，有各种各样捕风捉影的传说，现在看来，她在常羊山与大神白泽斗法殉难，应最接近真相。”
“她怎么葬身不重要了。”柏高发出一声叹息，“可叹的是她所率领的族群，多遭放逐。她的后裔被禁使用金属器械，夜里不许出门。”
“放逐？”我心中一动，“传说蚩尤来自东方，横扫整个南方和西方，一度所向披靡。那么她殉难后她的族群又被放逐何方呢？”
“大半被逐出富饶之地，往西方荒漠极地强迫迁徙。”柏高灌了一口酒，“蚩尤从雷泽起兵，一路南下，几乎打到了昆仑山。神傩巫鬼以捍卫十三道为名联合起来，才击溃了人类的进犯。蚩尤殉难后，神傩巫鬼与人类订了契约，此后雷泽归属鬼与巫管理，被放逐西方的族群归属神和傩管理。”他抱着小酒葫芦在床上侧身躺下，“不提这些旧事了。反正神傩巫鬼和人类都当契约是个屁，世间哪有什么正义与公理！大爷我在这儿养下神，免得出门又被那帮小妮子纠缠不休。”
我看着他的姿态，哑然失笑，走上前拉开房门，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探头看见胡莉变身为一个身着旗袍的少妇，正在大厅里叉着腰训斥蓝玥和几只电子猫。
我收回头，抽着香烟想了想，走到一间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少许，井上樱披散着头发，身着十分性感的睡裙开了门，见到我稍稍一愣，有意无意地扯了扯裙口掩饰裸露的大半个饱满的胸脯：“呃，我还以为是那几个睡不着觉到处找老爷子的疯丫头…”
我淡淡一笑：“我想和你聊聊。”
井上樱依在门框上做了一个撩人的姿势：“在床下聊，还是在床上聊…”她窃窃一笑，“别偏头，小白妞正盯着我们。”
我一脸平静：“换一换衣服，我在资料室等你。”
井上樱微点了一下头，故意伸出右腿，撩高裙子晃了晃，然后收回腿关上了门。
我在走廊上设置的垃圾桶前揿灭了烟头，走到白狼面前看了看她性感的打扮，做了一个手势：“樱子在逗你，别介意。”
“女人摇姿摆首这一套我见怪不怪了。我肯定团队里唯有刺客小姐会很直接地在你面前表露内心的情感。”白狼抿了抿嘴，“大家找不到老爷子，都聚在酒吧里喝酒聊天，程督察让我来问你要不要下去喝一杯。”
我淡淡一笑：“说实在的，我历来不太习惯与喜欢带枪的女人喝酒。”
白狼有意无意地扯衣服下摆遮住了别在腰间的手枪：“博士，鉴于整个世界都一团糟，我认为烈焰红唇的女人，更适合伴你浪迹天涯。”
这时井上樱开门走出房间，用一根带子束着头发走过来：“小白妞，不管世界怎么改变，别跟博士身边的女人争风吃醋。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谈到浪迹天涯，智慧永远是第一位的。”
白狼沉下了脸：“樱子小姐，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类胸大无脑的蠢货。”
井上樱挽住我的胳膊，扁了扁嘴：“小白妞，我现在没功夫跟你伴嘴。现在要么陪我和博士去资料室研究资料，要么到一边凉快去。”
白狼忍了忍：“好吧，我也觉得说些无聊的话太没意思。”
我想了想，对井上樱说：“队友们都在酒吧，我们下去和大家聊聊，集思广益恐怕更有助于解开一些疑问。”
井上樱欣然点了点头。
我们乘电梯下楼，走进了酒吧。
很有情调的音乐声中，楚雅鱼变身为一个妩媚的粟发女郎，身着超短裙嚼着鱼干在充当女招待，程遥、三妖精、吉娜、谭檀和许若冰围坐在一起喝酒，雪姑和诺依则陪着乌萝坐在另一边喝茶。
白狼咧了咧嘴：“喜欢喝茶的女人很高雅，爱喝酒的女人非常豪放。博士，我猜你更欣赏高雅的女人。”
“小白妞，大半夜的就不要比较什么高雅和豪放了，就让博士喝几杯放松放松吧！”井上樱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到程遥身边坐下，叩了叩桌面，“猫咪，别扭屁股，开瓶烈一些的酒。”
楚雅鱼开了一瓶酒，取了酒杯，用托盘端着走过来，瞥了井上樱一眼，现出坏笑：“樱子小姐，刚才我还提议团队里的女性都应该象你一样不戴胸罩，那玩意儿虽然让女人延迟胸脯下垂，却也让女人患乳突炎和乳腺癌的机率大大增加了…不戴胸罩的女人更有韵味。”
“猫咪，别调侃我。”井上樱顺着桌面把一杯酒推给我，挑了挑眉，“要是今晚没喝醉，就索性把我睡了吧，免得在某些人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暧昧。”
白狼瞪了井上樱一眼，走开了。
楚雅鱼向我吐了吐舌头：“看来小白妞真的是个醋坛子。不过她恐怕经常忘了自己和真正的女人还是稍微有些差别。”
我接过许若冰递来的香烟点燃，淡淡一笑：“现在不是扯私人话题的时候。猫咪，把音乐关小些，我有话说。”
楚雅鱼依言扭着腰肢走向吧柜。
待楚雅鱼关小了音乐，我郑重其事地说：“老爷子嫌烦，所以躲到了我房里。不过他跟我聊到了蚩尤。据他说，蚩尤崛起于雷泽，是一个具有人首蛇身和长着翅膀的女人。这个描绘彻底颠覆了长久以来流传于后世的关于蚩尤的形象，但与人类文明源于母系氏族社会的历史轨迹高度吻合。更重要的是，老爷子所提及的雷泽，是孕育人类文明最初始的起源地之一，然而后世的人类极大地误解了这一区域。”
“我就说柏高肯定藏在博士房里，你们偏不信。”三妖精耸了耸肩，呷了一口酒：“那么雷泽在哪儿？”（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