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古太湖流域为中心的长江中下游和黄河下游地区，也就是曾经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以江苏苏州为中心，涵盖浙江、安徽、福建、山东和江西大部分区域的江南。它处于苍梧之丘、云梦大泽和都广之野之间。”我清醒地说，“这一区域之所以被后世长期误解，是因为从夏商周以来，它几乎被排斥在所谓的王朝文明之外，以至它所谛造的辉煌被束之高阁。这种文明变迁导致的后果，是历史造成的断代湮灭了人类文明的本源。”
“后世提及华夏文明，最多从尧舜开始。但在春秋战国时期，普遍认为夏商周之前还存在唐和虞，其中虞至少存在了一千五百年以上，为此传说中大禹将天下十二州合并为九州而治时，天下存有万国。”程遥玩弄着酒杯，抿了抿嘴，“关于雷泽，在零碎的神话中处于东方，涵盖东北和东南方。它被称之为陷落之地，却造就了江南的水乡泽国，美丽而富饶。偶尔我在想，传说中上古有十三州，后来沉了一州，会不会才是形成太湖的真正原因？联系十三道的由来以及崩塌的原因分析，这种可能性相当高。”
“上古十三州沉了一州的传说，我也略有所闻。”井上樱目光灼灼，“博士，沉了的这个州，会不会就是幽都？”
三妖精啧了啧嘴：“樱子，你的这个想法太离谱，幽都是大名鼎鼎的鬼府，怎么可能在水下？”她偏头瞥了乌萝一眼，捅了捅吉娜，“姐姐，不过你抽空倒是可以和鬼姬聊聊这方面的事情。她虽然是鬼，但也不是太冷漠。”
吉娜拿起酒瓶给大家斟酒：“闲聊什么话都可以说，真要跟神傩巫鬼探听有些高深莫测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
“就是。”谭檀扁了扁嘴，“连老爷子都远远地躲着我们。”
我想了想：“雷泽区域被贬为东夷，长期遭到排斥，后来又被含混地归类为荆楚文明，割裂了其在上古文明进程中所取到的作用。现在回过头来冷静的想一想，其实华夏文明的核心组成部分，鬼话居多，神话居少。傩与巫的文化传习根深蒂固。后世号称江南的雷泽，正是神、鬼、傩和巫文化十分盛行的聚集地。在江南不仅有神怪和异鬼的大量传闻，傩巫之风更是经久不衰，而且这一区域又有传说中令人神往的仙山名岛。为此，蚩尤崛起于雷泽的传奇并非空穴来风。”我弹了弹烟灰，“老爷子告诉我当初蚩尤与神傩巫鬼抗争失败后，她的后裔和所率的氏族有一部分留在雷泽受鬼巫管辖，有一部分遭到流放。根据蚩尤的形象，我想起了传说中有着鸟面人身蛇尾的被誉为掌管太阳起落的神句芒，而这一形象在北方又被称为简狄，在印度被称为那伽女，在埃及被称为埃西，在美洲则被称为羽蛇。这就是说，倘把曾经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几大古老文明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各大文明的发端都惊人地相似。现在我毫不怀疑华夏文明、印度文明、埃及文明和玛雅文明以及中南半岛所有古老国度的同源性。尤其从玛雅人的手工制造技艺和所掌握的天文知识，以及风俗习惯来看，几乎与世居江南所谓断发纹身的古吴越人毫无二致。”
许若冰点了点头：“古玛雅人、古埃及人和古吴越人从相貌上看确实非常近似。”
程遥拭了拭头发：“在我的印象里，曾经在现实世界中华夏文明的范畴之内，真正称得上物产丰富的富饶之地，一处在云贵高原，另一处就在太湖流域。前者处于长江上游，后者处于长江下游。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区域都是大火山带。只不过云贵高原因火山而攀升，太湖流域因火山而陷落。”
白狼走过来：“程督察，如果剧烈的火山活动能使大自然产生丰厚的动植物和有色金属资源，那么实施鬼母计划导致人类毁灭的那些家伙的滔天罪行，是不是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程遥端起酒杯又放下：“小白妞，火山灰能使土地肥沃，能为江湖河海中的生物提供丰富的养料，是存在的客观事实。致于人类以极端手段改造地球的行为，多数是不理智和疯狂的，所以过往的人类文明才千疮百孔。”
这时胡莉变身成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少妇，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进来：“我还以为在软绵绵的音乐声中能听到的只不过是一些暧昧的话题…臭猫咪，蓝玥带着几只猫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的，去打扫打扫。”
楚雅鱼取下叼在嘴上的鱼干：“哎呀，突然想起来小白妞想要重新布置客厅，正好乘这机会去做。”
白狼忍了忍：“好吧，我已经有些习惯了。你们总有借口让我干杂活。”
喝最后一杯酒时，我对许若冰说：“老弟，曾经我和队友们谈论过遗传方面的事情，你认为记忆是否也在遗传的范畴之内？”
许若冰沉吟了一会儿，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在这方面，我不得不说，遗传学不过是一门很肤浅的学问。”
井上樱有些不甘心：“许大夫，我和博士谈论过来自宫的仁与地球上的蚺交合创生人类的问题，如今博士谈到记忆传承，肯定是想证实除了血统和容貌，以及某些先天性疾病之外，人类的记忆也同时会累积传习给后代，或许这样才能解释所谓的灵魂问题。”
“樱子，假设记忆能传承，那么能获得比较完整的记忆信息的人，必然是近亲通婚的产物。”许若冰客观地说，“但是随着文明的演变，氏族、部族、宗族和家族之间的通婚，被视为*。而不同族群之间的杂交，所诞生的后代初期会拥有出众的样貌和不同凡响的智慧，后面的则会由于免疫缺陷和人格缺陷的突出，变得越来越丑陋懦弱和智力低下，这样即使记忆依然能传承，所获得的信息肯定是混乱的。我所指的当然是我们的祖先出类拔萃，但是我们是身心急剧退化的异种。”
胡莉对楚雅鱼眨了眨眼：“臭猫咪，听到了吧，别总认为自己是混血儿，就拥有多了不起的优越感。你跟一条哗众取宠的金鱼一样脆弱不堪。”
楚雅鱼噎了一下：“呃…幸亏我不是人。”
许若冰的结论令我多少有些失望。原先我指望通过记忆逐步复苏了解人类数千年变迁史的愿化，恐怕要化为泡影。因为，凭零乱传承的记忆片段，绝对拼凑不出完整的人类文明史。
然而在记忆的最深处，肯定还留存着来自远古的某些信息。也许某天随着记忆逐渐复苏，我大概能知道自己在人类历史的某些时期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又做过些什么。
目前我能体会到的是，爱恨情仇并非人生的全部内容。我依然坚信每个人降生于世，都有不同的目的和任务。只是面对俗世的众多诱惑与困惑，太多人在迷失中浪费了宝贵的生命。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惊涛骇浪中拼命挣扎，四周漂满死尸。
从宿醉中醒来后，我下到了大厅。
胡莉双手交臂站在操作台前，有些茫然地瞅着液晶屏幕里显示出来的一堆堆彩霞。
大厅里的摆设有所改观，吧台上方新增了一台动态屏幕，团队里的队友们的生活照轮流呈现，生动的画面给人温馨之感。
我在沙发上坐下，胡莉照例倒了一杯咖啡端过来，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预感不错，我们迷失航向了。博士，这比宿醉还糟糕。”
我揉了揉额头：“偶尔喝醉也是日常生活的一种调剂。”
“当然，你无可指责。何况跟对你心仪的女人喝酒，对于她们来说无论如何也是一种安慰。有的女人想喝酒，无非是为了调调情，借以消除旅途的寂廖。”胡莉在我身边坐下，“我在想，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迫降，休整一下再上路。”
我考虑了一下：“苍梧之丘包括大渊、峡谷和原野，经过青衣重宝的破坏和大神白泽的修复，山川地貌会有所改变，但是地望不会变更，我们前行的航向没有错。小狐狸，你是一名非常老练的机械师，对此我深信不疑。要是你有所疑虑，可以让樱子重新校对模拟地图。”
“别提那丫头了。”胡莉咧了咧嘴，“她折腾了大半夜，跟我罗列了一大堆夏朝之前的君主，诸如幕、穷蝉、敬康、虫乔牛、瞽瞍、舜、商均、虞思、箕伯、直柄、虞遂、伯戏、虞阏父、胡公满等等，以此证明夏朝之前长江长中下游已经存在系统的统治政权，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才去睡了。有时我真希望她只是个爱闷骚的女人。说实话，知识渊博的女人很可怕。唯恐天下不乱是这类女人的特征。说到这儿，我有些想念康小姐和刺客小姐了。”
我啼笑皆非：“我还以为没人整天烦你，你会乐得清静。”（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