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如果蚩尤是个男人，才不符合开创华夏母系氏族社会的特征。何况上古时，剑是女人的专属兵器。平时佩轻剑防身，上战场时使用重剑杀敌。我记得春秋时第一套有明确记载的剑法名叫越女剑法，就是出自女人之手。毫无疑问，蚩尤是人类初始时第一个使用兵器和组建军队的人。”
井上樱点头：“红色祭台上雕刻的七组图腾，记载了蚩尤统帅军队征伐四方的历程。可惜，她最终倒在了常羊山上。受刑的过程是被五头涂了油彩的牛分尸。这种残忍的刑法后来演变成车裂。”
白狼嘘了一口气：“难怪老爷子死活不愿提为蚩尤收尸的过程。”
我思索了一番：“程督察的直觉是对的。既然有人专门建了祭台祭祀蚩尤，就说明在某些岛屿上，一定有国度存在。小白妞，按照祭台的朝向，我们往东南方向搜索前进。”
白狼挑了挑眉：“现在就启程吗？”
井上樱合上文件夹，用手托着下巴：“你愿意先为我们跳一段艳舞在动身也行。”
白狼拉下了脸：“我又不是十足的*！这句话要我说多少遍？”
黎明时分，刚睡下不久的我被胡莉摇醒：“博士，博士，我们发现了一个建筑在三面环水的岛屿上的庞大的城池，比从前我们游历过的国度都大。”
我睁开眼睛，看到胡莉神情凝重。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降落了吗？”
胡莉摇了摇头：“从空中俯瞰，整座城的数十万间建筑物都已经在烈火中焚毁，看不到有人生存的迹象。我的第一反应是屠城，但是在废墟中见不到残缺的尸首。”
我赶紧下床穿衣，与胡莉出了房间乘电梯下到大厅里。
队友们已经在厅中聚集。
晨曦的光线笼罩在被付之一炬的废墟上，宛如一幅浓重的素描画卷，浸透着无尽的悲怆。
楚雅鱼操纵紫塔号超低空在城池上方缓缓移动，残垣断壁不断在液晶屏幕里显现。
“有一种可能，”雪姑在我身边轻声说，“这个国度的子民遭到外敌强攻，抵挡不住唯有焚烧了家园流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时确实是一种保存气节的选择。”程遥插话，“但是看不出有抵抗和强攻的痕迹。敌我双方没有留下哪怕一具尸体，这显然不正常。”
白狼挤过来：“如果是侵略者焚城，肯定会先掠夺财物才放火。可是废墟中的房间里都是被烧毁的东西，这很奇怪。虽然没看到人的尸体，可是被火烧死的家畜比比皆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会不会是突然爆发大规模瘟疫，这个国度的人民才选择舍弃家园逃亡？”
井上樱偏过头来：“尽管有这种可能性，但也说不通。因为停泊在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船只全烧毁了。按照城池的规模来看，曾经这个国度至少能容纳几百万人口。这么多人如果流亡，不可能沿途不留下痕迹。”
“也难说。”吉娜抿了抿嘴，“这座城池应该被焚毁一段时间了，我们继续向前搜索，可能就会发现逃亡的难民。”
我和程遥简短地交换建议后，指示楚雅鱼加速前进。
早餐过后，程遥吩咐队友们都换上野战服，佩戴武器。
紧张的气氛中，乌萝显得很轻松，拿着一只装有菜叶的小篮子去喂兔子了。柏高则坐在楼梯口，抱着小酒葫芦打盹。
胡莉煮了咖啡和红茶，端到茶几上招呼大家喝。
程遥倒了一杯红茶，晃动着杯子：“在我的印象里，历史上最惨烈的焚城应是西楚霸王项羽火烧咸阳城，据说秦国无比恢弘的建筑阿房宫三个月大火不息，夏商周以来无数珍贵的历史典籍尽数遭到焚毁。华夏文明史就葬送在这样一场大火之中！”
“程督察，把项羽说成是华夏文化的最大破坏者，是汉朝独尊儒术后的说法。事实上，项羽烧没烧咸阳城是历史的悬案。”许若冰递给我一支香烟，自己点燃一支抽了几口，“每每谈及历史上文化的浩劫，后世的人不是谴责秦始皇焚书坑儒，就是声讨项羽焚烧典籍，很少有人想过儒家为篡改历史刻意编造的种种谎言。汉武帝时，董仲舒鼓吹仁义道德，不惜把已经死了几百年的孔丘吹捧为圣人，拉开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序幕。正是这一时期，华夏文化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产生的恶果是众多历史典籍和诸子百家的著作被焚毁，被恶意篡改，导致了华夏文明史出现诸多断代，文明急剧倒退。汉武帝才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暴君。一千多年后，在中国又出现了一场以文化革命为名的浩劫，无数知识分子含冤而死，上百万家庭家破人亡，上千万人被流放。这场浩劫持续了十年才结束。但是很多谎言依然在延续，历史的太多真相依然封闭在厚厚的尘埃之中。所以，我们无法感知来自于渐行渐远的历史的诸多感动，也无法承受诸多悲伤。可是纵便如此，我们没有停下求索和探索的脚步，也没有计较究竟走向远古艰难，还是走向未来艰难。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存在的意义所在。”
沉默之后，程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身边的男人都是智者。不过女人也并非无用。”
我扫了众人一眼，感到莫名欣慰。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岛屿上空再次发现了一座被焚烧的城池。
城中的有些建筑物还在冒着浓烟。鉴于此，紫塔号在城西南方向的被烟熏得漆黑的城墙下降落了。
我们留下柏高和乌萝留守，其余的队员分成两队，在满目疮痍的城中进行搜索。然而当我们目睹了崩毁的城池的惨状汇合后，一无所获。
没有死难者的遗体，更没有幸存者。身处失去生机的城池，浓烟在天空中随风飘散，恐惧却不断弥漫。
我们在非常压抑的气氛中走上了残破的城楼。
城外辽阔的水域上飘浮着黑色的烟尘。遭到焚烧沉没的船只有的残骸还暴露在水面上，如同在展示残忍的艺术。
我抽着香烟，一筹莫展。
寥寂中，谭檀匆匆走到我身边，把手中的微型高倍望远镜递给我：“哥，远处有千万鸟儿向几个岛屿移动。”
我抛下香烟，接过微型高倍望远镜向左前方观望。远处无数鸟儿遮天蔽日地在三个岛屿上起起落落。
我观察了一番，把微型高倍望远镜递给谭檀，陷入沉思。
程遥走过来，做了一个手势：“太多鸟儿向那几个岛聚集，很反常。依照现在的气候，并不是候鸟迁徙的季节。我们既然在焚烧的城池中找不到人，或者去那几个岛看看…”
我沉闷地说：“鸟群太密集，贸然前往飞行器随时因鸟儿冲撞而摧毁。”
楚雅鱼取出一截鱼干咬了一口：“博士，我们可以出动水妖探测器走水路过去…小白妞，处在这种境地，你竟然还有心思化妆，真不是一般变态。”
白狼收起小镜子和口红，拭了拭头发：“博士，让我和三小姐先飞过去侦察吧。”
我考虑了一下：“也好。三妖精，你和小白妞先去侦察。我带着猫咪、小妞、许大夫和吉娜乘水妖探测器来接应你们。其他人回紫塔号戒备。”
谭檀嘟了嘟嘴：“哥，我也要去。”
程遥扶住谭檀的肩膀：“妹子，你没有跟猛禽打过交道，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耍性子了。”
谭檀挺了挺胸：“我又不是面捏的。我会开枪又会使刀，不会拖别人后腿。”
程遥闭了闭眼睛：“那去吧。小白妞，我警告你，别总在背后奚落谭檀。”
白狼摊了摊手：“谁让她整天想跟我比美。”
楚雅鱼坏笑：“比谁美没意思，比谁更能生孩子才显能耐。”
胡莉推了楚雅鱼一把：“臭猫咪，你从来只会出馊主意。快去把水妖探测器开出来。”
我们乘水妖探测器在水面上航行时，太阳裹在烟尘之中。
在距三个岛屿还有一段距离的水域，天空中鸟儿扇翅膀的声音响成一片。
胡莉明智地让楚雅鱼停止前进。
我们站在甲板上，听着此起彼伏传来的鸟叫声，看着各种鸟儿令人眼花缭乱的起落姿态，分不清处于现实还是梦幻之中。
三妖精和白狼穿越鸟群，先后飞过来落在甲板上。
三妖精刚一降落，就扶着栏杆不停呕吐。胡莉和吉娜赶紧过去照顾她。
楚雅鱼嘀咕：“还以为能在空中飞是很拉风的事情，原来会吐…”
白狼收起翅膀，披上许若冰递给她的披风走到我面前，脸色苍白：“博士，我们得赶紧返航。那三个岛上堆积着层层叠叠的无头尸体，鸟儿们都在争相啄食死尸。”
谭檀闻言条件反射似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竭力保持镇静：“都是无头死尸吗？”
白狼闭了一下眼睛：“嗯，有成千上万具尸体。一个岛上堆着男尸，另一个岛上堆着女尸，还有一个岛上堆着婴孩和少儿的尸体。我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屠戮暴行，不但焚毁人类的家园，还把人不分男女老幼斩尽杀绝之后分类喂鸟。那几个岛附近的水域都被血水染红了。”
我把谭檀搂在怀里，强忍悲痛看着那三个岛屿出了一会儿神，对楚雅鱼说：“返航。”
楚雅鱼啧了一下嘴：“博士，我们可以发射*把这些啄死尸的鸟儿统统灭了…”
我打断她的话：“残忍的并非飞禽走兽，有什么必要迁怒于它们呢？返航。”
楚雅鱼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匆匆走向船舱。
天际昏暗。风夹杂着血腥味，一阵阵袭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