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莉走进玄鸟号大厅的时候，乌萝倚在楼上走廊的栏杆上姿态悠闲地喝酒，程遥和白狼坐在操作台前操作，井上樱、谭檀、三妖精、吉娜、诺依和楚雅鱼站在一旁盯着监控屏幕。
胡莉咧了咧嘴：“雪姑和许大夫已经作好了午餐，可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厅里。看来这群姑奶奶完全没有心情吃饭了。”
程遥起身走到我面前揉了揉脸，情绪低落：“今天真糟糕，往东南方向搜索的一架无人机遭遇突如其来的狅风坠毁在湖里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胡莉说：“让大家先去吃饭，我和程督察单独聊几句，稍后就来。”
胡莉上前招呼三妖精等人前往餐厅用餐。
大家走后，我瞅了瞅模拟沙盘上的几个标记，向程遥做了一个手势：“目前情况很严峻。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低落的情绪在团队里蔓延，否则我们走不远。”
程遥整了整衣着，用手指叩了叩模拟沙盘：“除了我们亲眼见到被焚毁的两座城池之外，这几天通过无人机侦察发现的其他七座城池也都统统毁灭了。说实话，对于是否还有岛国存在，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问题是，”我点燃一支香烟，“分散在各个岛屿上的这几个国家，为何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程遥揉了揉脖子，拿起指挥捧指点着模拟沙盘：“现在我唯一能看出来的是，筑有红色祭台的那个岛屿处于被毁灭的这些岛国的中心点上。有一种设想，就是有人专门针对蚩尤的后裔组建的国度展开了灭绝之战。以彻底毁灭为前提的攻击事先不会有任何征兆，所以这些岛国在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下沦亡了。”
我深沉地说：“要处心积虑实施毁灭战争，得有非常强大的实力。此前我们已经见识过毁灭者焚城弃尸的残忍手段，那么这股恶势力从何而来呢？”
程遥抿了抿嘴：“我跟鬼姬谈论过这方面的话题。虽然屠城在人类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但人与人之间展开的大规模战争通常是以掠夺为目的，纵便是实施种族灭绝行动，也不会把所攻陷的国家和地区通通化为齑粉。所以，除非是对人类怀有刻骨仇恨，否则不会把男女老幼全部斩尽杀绝。为此痛下毒手的一方，有极大可能不是人。”
我抽了一口香烟，抬眼看着她：“你是指青衣重宝？”
程遥苦涩地笑了笑：“我有过这种推论，可是被鬼姬否决了。青衣重宝此前诅咒世人引发的天崩地裂的大浩劫我们都见识过，但最后她放弃了彻底灭绝人类的打算。象她那种孤傲的大巫既然在大神白泽面前许下了诺言，必定不会出尔反尔。”她摊了摊手，“不管怎么说，眼下针对岛国下手的一方，不是一般地可怕。”
胡莉穿过甬道走进来，双手交臂：“饭菜快凉了，即便要*，也得先填饱肚子。”
程遥咬了咬牙：“小妞，只要我和博士单独呆在一起，不论为了什么，你横竖都看不顺眼。”
胡莉咳了一声：“主要是人前人后，你看博士的眼神都一贯充满暧昧。”
程遥扭头走出了大厅。
胡莉对我笑了笑：“女人会耍脾气，才说明她真在乎你。”
午餐后我随井上樱去了资料室。她给我泡了茶，脱了外套刚在电脑桌前坐下，楚雅鱼嚼着鱼干走进来。
井上樱扭了扭头：“猫咪，收起你的坏笑。我现在已经习惯穿内裤戴胸罩，你和小妞都抓不到我的把柄调侃我了。”
楚雅鱼舔了舔嘴唇：“一个自由奔放的女人突然检点了，只有一种可能，樱子小姐，如果你怀孕了，我一定为你保密。”
井上樱愣了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楚雅鱼扯着背心扇了扇风：“如果不是真心荡漾，有谁会醉心于半夜练召唤术？不过半夜偷偷溜进溜出博士房间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我都司空见惯了。”
井上樱捏了捏下巴：“猫咪，我这几天练召唤术可不是为了偷情，只是想弄清楚谁制造了焚城绝户的滔天大罪。”
楚雅鱼睁大眼睛：“科学不灵就迷恋于迷信，迷信不灵就求助于科学。反正你这类自诩有小资情调的女人总爱不停折腾。依我看，还是专注于现实比较实际一些。当然你精力过剩的话，什么时候想偷情别人都无可指责。”
井上樱瞥了我一眼：“说的我们好象真成了奸夫*似的。猫咪，少说屁话，吃饭时我就看你有话想跟博士说。说点正经的吧。”
楚雅鱼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博士，呆在一个废弃的城池里，周边还有啄食死尸的鸟儿昼夜喧嚣，无论如何气氛都会很压抑。上午我看程督察和小白妞操纵无人机的时候，发现正南方距离这儿约五十公里的一个方圆几公里的无人小岛绿毯成荫，花团锦簇，风景十分优美。或者我们去那个小岛安营扎寨，然后一面出动无人机搜索，一面出动探测器在空中和水上搜索。这样恐怕会更容易找到还有人烟的岛国。”
我淡淡一笑：“猫咪，你知道我们为何呆在这个废弃的国度的原因吗？”
“知道。”楚雅鱼点了点头，“出于维护自身的安全考虑，呆在完全损毁的城池里，不会遭到猝不及防的攻击。”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我们是要弄清楚攻击的一方是用什么方式焚城绝户。所以，这几天我和许大夫都在废墟里观察取样。”我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有一个现象很让人费解，整个城池被焚烧不象在地上放的火，好似焚城的火来自空中，因而在一瞬间造成了无数个起火点，导致全城化为灰烬。可是被损毁的城里又找不到任何爆炸的痕迹。”
楚雅鱼承认：“这确实匪夷所思。还有被分类弃在那三个岛上的人究竟在哪儿惨遭集体斩首的，也是个问题。”
井上樱敲了敲键盘：“我查阅了古今中外历史上人类几次大规模的屠杀，都没有找到相似的答案，真他妈让人伤脑筋。”
楚雅鱼歪了歪嘴：“女人骂脏话的时候，胸脯会本能起伏，相反会显得很妩媚。”
井上樱扭头瞪了楚雅鱼一眼：“猫咪，你真是一肚子坏水。”
“樱子小姐，真正坏的女人会像男人那样站着张大腿撒尿，你一定没见识过。”楚雅鱼站起来，“博士，要是在城池里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希望你采纳我的建议。不然呆在阴森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神经质，尤其是女人。”
我想了想：“这样吧，我再去城里一趟，然后我们就离开。”
楚雅鱼扭身变成一个性感十足的金发女郎，笑逐颜开：“那我陪你去。在阴风惨惨的境地里，你的身边需要有我这样美丽狂野的女人作伴。听说在废墟上调情格外刺激，连老鼠听到女人发出的*声都会被吓得休克了。”
井上樱摇了摇头：“猫咪，你已经疯了。”
半小时后，我和楚雅鱼身着连体防护服，饰戴防护镜走在尚冒着余烟的城池废墟之中。
除了偶尔灰黄色的天空中有飞鸟掠过，死寂的城池寂静得可怕。
透过残垣断壁，依然能够掂量这个岛国昔日的繁华景象。如今多少恩怨情仇，多少喜怒哀乐都已灰飞烟灭，弃绝的一切注定被遗忘。生命所能承受的轻与重，皆归于死亡。
然而，死亡并非是一切事物的终结。只是一种生存方式过渡到另一种生存方式的转换。因为，被焚烧过的土地更充满生机，被鲜血浸透过的土地会更肥沃。源于这样的缘故，人类文明才会在废墟上一次又一次地崛起和延续。但人类应该铭记的是灾难，并不是曾有过的辉煌。
“博士，”楚雅鱼一面东张西望，一面说，“我们逃过了现实世界中的毁灭，却在洪荒世界的废墟中漫步，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嘲弄？”
我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防护镜：“沦为难民与充当幸存者的角色稍稍有些不一样。”
楚雅鱼甩了甩头发：“那是。幸存者更坚强。我想，现实世界中被摧毁的许多城市的景象，肯定比这座城池更惨。在现实世界里，很多人只想过享受高科技带来的成果，却万万没想到会承受高科技引发的恶果。如果我们回归地球，走在城市的废墟里，一定会看到成群的老鼠和野猫在撕啃死难者的尸骸，苔藓植物和藤本植物会覆盖残败的建筑物，街道上到处都是一堆堆汽车遗留的破铜烂铁。空气污秽，饮用水和食物被污染，瘟疫的幽灵在城市上空飘荡…有点想多了。不过无论在哪儿，我都会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我看了看她：“你真乐观。”
楚雅鱼露出坏笑：“我跟狐狸精和小白妞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很了解自己而不多愁善感。特别是在恶之地，需要的是乐观。对了，我给程督察的避孕胶囊其实是口含浓缩维生素，下次她跟你同床吃药时，你装作不知道好了。我始终认为她跟你才是天生的一对。即便世界毁灭了，纯粹的爱情也会天长地久。”
我由衷的说：“在逆境里，确实需要乐观。”
楚雅鱼拉起我的手：“来，搂住我的*，这片废墟立马会变得浪漫。”
下午我们离开了城池，去了楚雅鱼发现的那个小岛。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一面修整一面搜索。变更了环境，大家的心情渐渐不那么沉重了。
我们在宛若仙境的小岛上搭了帐篷，摆了桌椅和遮阳伞，每当外出归来时，在草地上面对着明净的湖水喝茶或用餐，是一件很放松的事。
又有一架前往东南方向搜索的无人机坠毁了，而在其他方位的搜索依然一无所获。但我们没放弃轮流外出搜索的计划。
这天白狼、三妖精、诺依、谭檀和我乘水妖探测器外出归来时，柏高抱着小酒葫芦躺在波光粼粼的湖边的草地上睡着了，摆在他身边的鱼杆不停晃动。
三妖精跳上岸拎起鱼杆收鱼线，一条上钩的鱼被钓了起来。
三妖精把上钩的鱼取了放在桶里，重新装了鱼饵把鱼钩抛入水中，擦了手后推了推柏高：“柏高，柏高，喝多了连鱼上钩都不知道，你真是老糊涂了。”
柏高睁了睁眼又闭上：“鱼上不上钩跟大爷我喝不喝酒有什么屁相干，真是大惊小怪。”
三妖精赌气地说：“喝吧，喝吧，喝死你。”
柏高抱紧小酒葫芦：“大爷我睡着了就当死了，醒了就当重生了，气死你。”
诺依把三妖精拉到遮阳伞下坐下：“别跟老爷子怄气。”
三妖精揉了揉脸：“也是。他活得太长，被他气死的人多了。”
躺在休闲椅上晒日光浴的楚雅鱼见我们回来，麻利地去紫塔号端来了烤鱼，又去端来了绿茶。
三妖精夹了一块鱼嚼着说：“猫咪，说实在的，在露天用炭火烤的鱼比用烤箱烤的鱼好吃，而且烤鱼要多放点胡椒粉和辣椒才有味…”
楚雅鱼轮番为我们倒着茶水：“哪来那么多挑剔，一般人能享受穿着比基尼的超级名模服务吗？再说你吃的鱼是不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还不一定，现在是你吃它而不是它吃你已经很幸运了。”
三妖精一阵恶心，欲吐出口中的食物。
楚雅鱼把茶壶放在桌上：“别吐成习惯了。飞也吐，吃鱼也要吐。不准吐。”
三妖精瞪了她一眼，硬生生把食物咽下去。
楚雅鱼幸灾乐祸地笑了。
谭檀嘟了嘟嘴：“哥，猫咪总欺负我们。”
楚雅鱼拭了拭满头银发，在我身边坐下，捏了捏谭檀的脸蛋：“妹子，别在博士面前就做出娇滴滴的样子。要像小白妞会在男人面前装矜持。”
白狼用筷子剔着烤鱼的刺，抬了抬眼睛：“猫咪，我今天心情真不好，别惹我。”
楚雅鱼咧了咧嘴：“天气这么好，你竟然心情不好，是不是想逆天？”
诺依喝了一口茶：“猫咪，我们搜索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难怪狐狸精一回来就在大厅里无缘无故叉着腰训蓝玥。”楚雅鱼瞥了我一眼，“依我看，扩大了搜索范围还是没有新发现的原因，问题出在东南方向。”
我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给谭檀，转头看着楚雅鱼：“说说你的想法。”（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