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宝宝掏出一块饼干晃了晃:“鸿鸿,这是我刺客妈妈做的蜂蜜饼干,先闻闻在吃哦。”
鸿鸿前端鼓出了一只圆嘟嘟的小鼻子,闻了闻饼干又收回去,随后现出一个翘翘的小嘴巴。
香宝宝笑眯眯的喂鸿鸿吃饼干。
除了饼干,鸿鸿收回小嘴巴,用腹语说话:“香宝宝,你的几个妈妈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可是你怎么吃不胖呢…”
香宝宝嘟了嘟嘴:“哎呀,女孩子胖了多难看呀。”
鸿鸿扭了扭身体:“肉嘟嘟的跳舞才好看。”
香宝宝扁了扁嘴:“才不是。我的小香姬姐姐又苗条又漂亮,跳舞可好看了。你要教我跳好多舞,等我长大了到集市上去跳,就能换好多好东西来给你吃。”
鸿鸿晃动小尾巴:“好啊好啊,只是不要吃咸鱼,又咸又臭。”
香宝宝抱起胳膊:“才不是,鱼干又脆又香。我的猫咪妈妈天天都吃。”
鸿鸿用身体蹭香宝宝:“宝宝别生气嘛,我们跳舞玩吧。”
香宝宝脸上泛起笑容,脱了外套,跟随鸿鸿翩翩起舞。
我看着女儿快乐的与鸿鸿曼舞,内心无比感慨。决定为她个人恪守这个秘密。
玩耍了一阵子后,鸿鸿和香宝宝告别,飞回了山洞。
下山的途中,我们听到苏昙在大声责训花酒。
待声音消失后,我带着香宝宝沿竹篱笆往下走,看到花酒蹲在鸡笼旁抽烟。
我示意香宝宝去玩,走到花酒跟前笑了笑:“花酒兄,怎么又惹苏昙生气了…”
花酒抚了抚小胡子:“女人就是爱唠叨。我挑鸡去集市上换东西,回来早了,就挨骂了。”
我有些疑惑:“早去早回怎么还挨骂呢…”
花酒站起身,递给我一支香烟:“女人就是一根筋。我在市场上,别人拿什么东西来换鸡我都换,我老婆就不乐意了。非嚷嚷着要换油盐酱醋,抱怨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不会过日子。实际上,我女儿就是让我什么都换,把换回来的东西集攒了,她又去集市上摆摊,能换回更好的鲜肉和大米。”
我点燃香烟:“野滋滋从来都很聪明。”
花酒微笑:“最近她迷上了酿制各种果酒,天天在酒窖里配制方子,拉着老爷子去品酒。”
我有些恍然:“难怪老爷子经常还没开饭,就喝得烂醉如泥。”
花酒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说来像现在过日子也不赖,我打算再烧一块荒地,种一片竹子,你认为如何?”
我点了点头:“也好,免得要去远处砍竹子。”
我们往营地走。
花酒指了指一个小山包:“那儿风水不错,后面依山,前面能看到辽阔的大湖,你我百年之后葬在那儿,恐怕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我看了他一眼:“花酒兄,你认为我们能长久安居于此吗?”
花酒抚摸着烟嘴:“大傩帕莎捣毁了百国千族,成就了寅天的公有制平等氛围,有时祸端能催生另一种繁荣。人类文明几千年所追求的,不就是真正的和平安宁吗?”
我深沉的说:“现在的局面固然欣欣向荣,但不知能维持多久。”
“从外面逃往寅天的人渐渐少了,说明祸事逐渐消除了。寅天不设防,也没有谁号召去攻击灵坞,两边都息事宁人,互不侵扰,和平就能长久。”花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彩云,“不强出头去当英雄,也不畏畏缩缩做懦夫,能自食其力,悠然自得的活着,还奢求什么呢?”
我想了想:“也是。”
康仪抱着一捆蔬菜走过来:“花酒兄,博士,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我和花酒停下了脚步。
康仪用脸在肩膀上蹭了蹭汗珠:“诺依那丫头这几天烦躁的很,本打算果子成熟后让她和白羽成亲,我看干脆提前好了,反正早晚都要嫁。”
花酒爽快地说:“我没意见。”
“那连唐岭和莫雅的婚事也一起办了。”我笑了笑,“这样大家就真的安居乐业了。”
“好,我这就去跟姐妹们商量,定个日子,大家高高兴兴吃一顿。”康仪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博士,要不也给你和安妮办喜事…还是算了,免得包括我在内的别的女人和你亲近别扭。”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花酒碰了碰我:“老弟,有一群女人始终跟你漂泊天涯,不离不弃,说实在的真不容易。现在安顿了,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我是说,多生几个孩子也不妨。反正田多地多,能养活。”他递给我一个微笑,“要是鬼姬肯为你生孩子,大家也不会反对。”
我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晚饭后,我和小凤雏坐在凉棚里抽烟乘凉,看着小香姬和多卓带着孩子们捉迷藏。
“老兄,”小凤雏喝了一口茶水,“我今天在市场上碰到大巫贝玛在兜售草鞋。她告诉我雨师妾国也覆灭了。大傩帕莎发动攻击时,大傩石夷和大巫桑林带领国中众傩巫选择了*殉道,真是惨烈。”
“这样的话,从此天下再无邦国。”我不无感叹,“幸而幽都在深水之下,与俗世完全隔绝,否则也难逃此劫。”
小凤雏皱了皱眉:“目前寅天和灵坞直接成了对峙状况。可是寅天亳不设防。一旦大傩帕莎来犯,结果不堪设想。”
我深沉的说:“也许不设防才真的让大傩帕莎有所忌惮。否则这儿聚集了很多手眼通天的大神大傩大巫,一声号令就马上可以召集起来。或许大巫女丑不愿涉入战争的目的,是尽可能避免生灵涂炭。”
小凤雏点头:“自古发动的无数次战争,主要是为了满足极少数自以为为尊为圣者的野心和欲望,而导致大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巫女丑接纳四面八方的各界众生来寅天避灾,又不凌驾于众生之上发号施令,这等胸襟旷古绝伦。前天在市场上她还用一个南瓜跟我换了两个鸡蛋呢。我跟她建议可以用水能和风能发电,让寅天晚上灯火通明。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天黑了就该睡觉,有光睡不安稳。这是不是大智若愚?”
我笑了。
这时齐娅走过来:“凤哥,快去收东西,不然夜里大巫女丑作法施雨又把东西淋湿了。”
“女人就是见不得大老爷们喝口闲茶。”小凤雏站起来,“晚上时不时下雨,白天天天阳光明媚,彩霞满天。躬耕田园过这种日子也蛮洒脱。”
齐娅翘了翘嘴:“那要不要再娶个会唱歌的小妞陪你干活…”
小凤雏赶紧往外走:“老婆,今生今世有你就够了,真够了。”
齐娅抿了抿嘴:“我又不会唱歌。”
小凤雏陪笑:“你爱听时,我就唱。老婆,据说鸡听到唱歌会多产蛋,所以我每天在果园捡鸡蛋时都不停哼歌。”
齐娅忍不住笑了:“那群鸡会不会以为你疯了…”
夫妻二人说笑着走后,刺客和施珏走进了凉棚。
我端着茶杯,端祥着两个人的脸色。
刺客扯了扯施珏的衣袖:“反正大事都由当家的做主,你想说啥现在就说呗。”
施珏挑了挑眉:“反正又不是博士当家,说不说也无关紧要。”
刺客笑了笑:“我说大姐,人前好歹要给我们的男人点面子,在房里你让他捶背揉腿是另外一码事。”
施珏推了推刺客:“去去去,只有你才会变着花招撒娇。”她在我身边坐下,“姐妹们商量好了,三天后办喜事。明天后天我们要赶早起来采摘瓜果蔬菜,多去集市上换些东西。”
我点头:“好。”
施珏一本正经的说:“寅天和你有交集的朋友多,你算一算要请多少客人?”
我抽了一口香烟,揿灭烟头,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大岛上没有谁招摇过世,也没谁摆什么排场,就免俗了吧。多炒几个好菜,我们坐下来吃一顿就行了。过日子是人家小两口的事,甭费神。”
施珏顿了顿:“你在寅天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兄弟办喜事都不张罗张罗,恐怕说不过去。”
“施姐,”刺客扶住施珏的肩膀,“听博士的没错。现在寅天不存在什么尊卑,连名震天下的大神大巫大傩都自食其力了,我们更不用装什么门面。再说了,博士不是因为有一群女人才名声在外的。虽然有人私下议论我是博士的大老婆,小白妞是最小的小老婆,还说你、康仪、程督察、黑妺最耐看,嘟嘟、安妮、樱子、贝拉和谭小妹最性感,但流言蜚语根本不必理会。”
“可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施珏眨了眨眼睛,“不大操大办也行,大傩术器和大傩仓颉一定得请。她们有大恩于我们。灾难降临时贯胸国和殉情谷都死伤过半,为掩护我们逃脱魔爪,大巫节并都殉难了。流亡时幽竺受了惊吓,不住啼哭,大傩术器一路背她哄她,到了寅天才把女儿交到我们手上。”
我想了想:“大傩术器在寅天行医,行踪不定,不一定找得到。前几天我看到大傩仓颉在隔山的坡地上牧羊,明天我亲自去请她。”
刺客捏了捏施珏的脸:“怎么样,我猜博士就会这么说。”
施珏移开刺客的手:“不要又显摆说他吃多了你的口水,他怎么想你全知道。”她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我在集市上见过兜售贝壳项链的大傩盘妍,要不要请她?毕竟当初诺依是我们从灌头国偷走的。”
我深沉地说:“诸多是非恩怨已随风飘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施珏点了点头:“懂了。”
黑蜘蛛在外面呼喊孩子们去洗脸脚。
刺客抿了一下嘴:“天黑前最能体现当母亲的荣耀。施姐,要不我们俩都怀孩子吧。”
施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指望的是博士带着团队回去调解矛盾,然后回归现实世界大显身手。现在看来,归途遥遥无期。恐怕我们的夙愿也只能在下一代身上实现了。你想怀我就怀。”
刺客端起我的茶水喝了一口:“施姐,怀不怀孕是大人的事。我们以后真的有了博士的儿女,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
施珏微微眯了眯眼:“妹妹,你是对的。”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让嘟嘟和贝拉采摘了一背箩蔬菜,然后背着背篓翻山去找大傩仓颉。
旭日东升时,我见到大傩仓颉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吹着一支小巧的笛子牧羊。
优美的笛声中,在草地上吃草的羊群宛如一幅动感图画。
大傩仓颉看到我,停止吹奏,理了理披散的秀发,脸上现出明媚的笑靥:“听说你当了农夫,怎么一点都没晒黑啊…”
我走到石头前放下背箩,在石头一侧坐下:“可能还是因为我懒。”
大傩仓颉拍了拍我的胳膊:“主要是心疼你的女人多。大家都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都好。大家还经常谈起大傩的恩义。”
大傩仓颉轻轻摆了摆手:“时过境迁,就不必总是追忆往事。选择自己适合的方式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我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诚心说:“大傩,返璞归真归于平淡固然好,但是放弃理想、埋藏智慧默默无闻的活着,是甘于平凡呢,还是流于平庸呢?”
“非凡皆出于平凡。不媚悦流俗,才不会堕入平庸。”大傩仓颉抚摸着笛子,“先生本非俗世浊徒,应该很清楚绝圣弃智的真谛。滥用智慧才会使世间造成空前的灾祸和浪费。而摒弃浮华,舍弃竞争,不攀富厌贫,不逐名趋利,取之有节,舍之不悔,社会自然清明。”她眼眸含笑的看了我一眼,“当下你我都挣脱了太多束缚,能过淡泊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我承认:“确实。寅天有空前自由的氛围,能率性而活。没有教条捆绑,没有赋税征收,没有奴役和压迫,这是实现社会大同的基础。但是寅天只是一个很小的范围,如能扩大推广,岂不更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