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青年节到了，校团委下文件要求各系自己开展丰富多彩的庆祝活动。王北海便召集系学生会的头头脑脑们开了个会，会议一致决定，我们系搞一台晚会，系里面各班出一到两个节目。
我心中烦闷的很，心中抱怨：“这个晚会那个晚会，还能不能干点别的？没出息。”
我最讨厌一本正经、千篇一律的晚会。我们这个社会，有什么事就搞晚会，所有的电视台要被晚会占领了！工厂开工搞晚会，酒店开业搞晚会，甚至幼儿园一年开几台晚会，叫家长们掏钱，美其名曰：赞助。这股风终于刮进了大学校园。现在的大学里都流行这一套，歌唱晚会、诗歌晚会、舞蹈晚会、疯狂英语晚会，等等，诸如此类。一点创意没有啊，哪怕你叫大学生们上大街拾垃圾，都比搞这些晚会有教育意义。但吴主任的命令还得执行，便找来齐树柏和林逸飞一起商量。
齐树柏懒得费脑筋，他漫不经心的对我说：“你是班长，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我全听你的。”林逸飞也反感搞晚会，但他思考得要长远一点，林逸飞说：“既然系里面已经定下了，我们没办法改变，推荐谁上去唱首歌完了任务吧。”
想想也只能这样，就对齐树柏说：“你去问问大家，谁愿意去唱歌报名给辅导员。”
晚上吃饭时，就听说李臻报名了，要和乐队的那个“乱源祸根”郑焕如来一首情歌合唱，我的心中越发郁闷，吃罢饭就躺床上生闷气。杨思宇关心的问怎么了，我懒得理他。齐树柏笑呵呵说道：“还不是因为李臻跟那个工业经济管理系的郑焕如唱情歌的事闹腾的。”尹子奇不知道唱歌这事儿，听了忙问道：“怎么回事？李臻为什么跟那个‘乱源祸根’情歌对唱呢？”齐树柏就添油加醋乱讲了一通，最后说道：“子奇，即便咱们班你和班长追不到李臻，可不能便宜了郑焕如那个‘乱源祸根’啊。”
尹子奇听了怒道：“还反了他了，咱们系的晚会，为什么要请工业系的人来唱情歌？谁同意的？”
齐树柏大声说道：“李臻！”
尹子奇越发火了，提高音调高喊一声：“坚决不同意，班长，这事你得坚持原则，要不然人家以为咱们班男生集体阳痿呢，没一个能陪李臻上台唱歌的。”
我拍一把胀鼓鼓的肚皮，说道：“你说得对。是该想个什么万全之策了，把这对狗男女拆散了。”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笑，开始挖空心思的想办法。
杨思宇说干脆把我们班的节目换了，来个班级大合唱，他说：“郑焕如不是咱们班的，就没资格上台了。”
齐树柏一拍脑门，说道：“干脆我上台跟她合唱一首？”
我忙说道：“这个肯定不行，你那驴吼马叫之音，就是我们同意了，王北海不能同意的。”
尹子奇想了一阵子，说道：“树柏，其他几个班什么节目？”
齐树柏说道：“四年级马上面临毕业，几个班都不出节目，三年级几个班好像都是唱歌，二年级有唱歌的有舞蹈表演的，总之唱歌的最多。”尹子奇就笑着对我说：“看看，不出山人所料。唱歌舞蹈节目多，咱们班再唱歌就重复了，没新意，不如换个其他类节目，既要新颖，也要寓意深厚，一亮相就来个满堂彩。”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他思索着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班上个文字类节目。”
“文字类节目？”我们三个都望着他，齐声问道。
尹子奇信心满满的说道：“咱们班就来个诗词大串联。”
我们几个齐声问道：“什么诗词大串联？”
尹子奇说道：“制作一些画板，用书法写上诗词、对联、谜语等内容，诗词只写一半，对联或写上联或写下联，另一半均空着，请一些漂亮的女学生现场举着，邀请与会的领导教授和学生们回答诗歌另一半，或对对联，或猜谜语，答对的请他现场再出一样，让别的人来答，答不对的表演一个节目，这样现场互动表演，气氛就浓烈有趣。”
他还要继续说，我已经明白了，给他胸膛上一拳头，呵呵笑道：“老尹啊老尹，不愧是才子，大手笔呀，这个节目好，既出新又高雅。就这么办，可是，谁去办这事呢？”
齐树柏和杨思宇整齐划一指着尹子奇，喝道：“他！谁出的臭主意谁去办。这就叫一事不烦二主。”
我“哈哈”大笑，对尹子奇说道：“民意如此，辛苦你了。”
接下来两天时间，尹子奇很忙，一边拉上班里的女同学操练，一边抽空出去制作牌子。
晚会如期在学校大礼堂举行。
李臻没能和郑焕如上台唱歌，她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对我安排她和付捷廖远，以及班里其他几个女同学当礼仪人员，举牌子展示的工作蛮高兴的。十位娇艳似火的女学生统一着牛仔裤，白衬衣，还化了淡妆，举牌子一上台，玉臂舒展，就听见台下一阵喧哗，我站旁边，看见张煜副校长，校办何主任，系里的吴主任个个瞪大眼睛，张煜都拿起纸巾擦嘴，他流哈喇子了吧。
尹子奇大步上台，我们班的节目由他主持。他稳步走到台上，很潇洒的亮了一个姿势，高声宣布我们班的游戏规则：“下面，请欣赏我们班的节目：诗词大串联。请礼仪人员环场一周，向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展示诗词、对联、谜语等牌子。请大家注意了，这个节目有点像击鼓传花，如果牌子停在谁面前，谁就必须回答牌子上的问题，不论古诗，对联还是谜语，牌子上的是上联或上一句，请您答出下联或下一句，答对的请您照样出一个，古诗对联谜语都行，然后领取一份礼品。答错的，就请您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听明白了吗？”
大家高声喊道：“听明白了。”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奖励礼品是吴主任的主意，他觉得我们班这个节目新颖，有意思，便表态由系里面掏钱制作了牌子，买了一些小礼品，无非是小手绢、明信片，还有一些小猫小狗玩具，不值钱，只是用来鼓励大家的积极性，逗大家一乐而已。这一招果然管用，李臻她们还没绕场一周，已经有人高喊起来：“美女，到这边来。”
他们乱喊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几个浅显易懂的古诗对联先要举到几位领导教授面前。
李臻付捷和廖远三个先轻轻款款走到第一排，牌子举到张煜副校长、何主任和吴主任三位领导面前，那三幅牌子上分别是古诗、对联和谜语，对联只有上联，诗词也只有一句，请他们对出下联或者写出后面的诗句。张煜副校长呵呵笑个不停，却是眼睛看李臻和付捷比看那牌子的时间多。吴主任也笑呵呵站起身，示意张煜副校长先挑，他那意思十分明显，他是想叫张煜副校长先挑简单的回答，担心校领导回答不出时难堪。张煜副校长就挑了对对联，李臻举牌子到他面前，牌子上的上联只有一个字：吻。
众人看见了哄堂大笑，起哄喊叫：“吻一个。”
这下李臻脸红了，何主任站张煜副校长身边鼓掌大笑。
张煜抓耳挠腮，想不起下联该对什么。
尹子奇站台上开始倒计时，满场子跟着他喊道：“十九八……三二一。哦，张校长没有对上来，那么就请张校长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请跟我一起喊，张校长，来一个。”
台下同学们齐声呼喊：“张校长，来一个。”
张煜情绪高了起来，笑着上台，面向大家，举着麦克风说道：“好吧好吧，我先说两句，经济系这个晚会办的好，办出了新意，办出了风格，办出了高水平，这样就很好嘛，新时代的大学生就应该这样，富有朝气，敢于突破条条框框，不因循守旧，寓教于乐，寓学于乐，既生动活泼，又高雅清新，我代表校党委祝贺你们。今晚我特别高兴，为大家唱一首《小白杨》吧。”又对尹子奇说：“不过你先告诉大家，那副对联下联是什么？”
我敢肯定尹子奇也不知道下联，因为这个字是我胡编乱写的，连我都不知道，他能知道什么？正为他捏一把汗，谁知尹子奇竟然答道：“唱！”
全场再一次哄堂大笑，张煜副校长想了想，“噗嗤”一笑，说道：“不错不错，对得工整反应也快，有点意思，那我就‘唱’。”不得不说，张煜副校长有一副好嗓子，那歌唱的很不错的，赢得了满堂彩，掌声经久不息。
接下来是校办的何主任，他自信读的书多，便挑了一副古诗来答，付捷举牌子到他面前，就见上面写着：“请您背诵李世民的诗，《望终南山》。”
何主任懵了，他不知道李世民会作诗。他只知道李世民是位大政治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明皇帝，说过几句名言，比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铜为镜，可以整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等等，至于他作诗的事，何主任还是第一次听说，哪能背得出，只好在那里做楞，一语不发，自觉表示要上台唱歌。吴主任忙替他解围，说道：“这个不算，重新换一个吧，旁边那位女同学牌子上不是有一副对联吗，老何不妨试试。”
廖远跟付捷换了位子，牌子举到何主任面前，看那牌子上，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冷月。顿时，我心中五味俱全，忍不住落泪两行，忙悄悄抬起手臂，袖子上擦了。那是李臻写的一副对联，别人不知，我知道那下联是：寒雨。唉，李臻嘴上不说，看似对我冷冰冰的，到底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
爱情，是一把剑，刺痛了她，也割伤了我。
人世间最苦的，莫过于心苦啊。
全场静悄悄的，一个个都在沉思。
何主任思索了一阵，过去提起笔，写下：暖日。
那正确答案在牌子后面，用白纸贴了，何主任写完，志得意满的回去坐下，吴主任凑近他耳朵说着什么话，好像是在夸他，看他那一双泡泡眼，笑开了花。廖远翻转过牌子，准备解下纸条，展示答案，吴主任起身一笑，说道：“冷月对暖日，恰当的很，不用展示了，请何主任出一个题目，我们大伙来答。”
谁知那何主任却想唱歌，张煜副校长一曲高歌，逗起他唱歌的兴趣，笑呵呵对吴主任说道：“你们经济系真是藏龙卧虎，我还是别班门弄斧，表演一个节目算了。”说着上台去唱。
吴主任对王北海悄悄说道：“这办法好，请领导们表演节目方式新颖奇特，谁想出来的？你替我去表扬表扬他。”
王北海忙说道：“是程寒雨的主意。”
吴主任点了点头，又专心听何主任唱歌，不时的带头鼓掌。
轮到吴主任时，他说：“猜谜语就算了，我不擅长这个，我也来联一首诗词吧。”他指了指旁边几个女同学手中的牌子，说道：“那个‘终南阴岭秀’，是唐朝诗人祖咏的《终南望余雪》，全诗是这样的，‘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对不对，程寒雨？”他竟然问我了？我忙回答说：“主任背的完全对。”吴主任一笑，说道：“那你就替何主任回答那个李世民的诗，然后我出一个对联。”
我大声背诵起李世民的《望终南山》：“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出红扶岭日，入翠贮岩烟。叠松朝若夜，复岫阙疑全。对此恬千虑，无劳访九仙。”
吴主任很满意，过去提笔在一副空牌子上，写下了一个上联：新月。高举起来，展示给大家，请大家对出下联。
大家凝神聚气，吴主任说道：“对联大家慢慢想，节目继续。”
尹子奇台上宣布，剩下的古诗对联不再继续进行了，有愿意回答问题换礼品的同学，自己去旁边找我们班女同学，把答案写在牌子下面，答对了就可以拿走礼品。尹子奇客串主持人，今晚真个出尽了风头。下面的节目继续演出，台下已经乱场了。
一会儿工夫，我过去看牌子上古诗对联什么情况，这么一会儿，基本都回答了。那一副上联是“亲嘴”的，下联对的竟是：zuo爱。另一副上联是：“忆往昔，红米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小孩一帮。”下联对的是：“看今朝，白米饭，王八汤，小孩一个，老婆一帮。”还有一幅，上联是：男生，女生，穷书生，生生不息；下联对的是：初恋，热恋，婚外恋，恋恋不舍。
还有几幅没回答的牌子，付捷廖远问怎么办，我说：“都拿回去算了，剩下的礼品你们几位美女瓜分了吧。”几个女生齐声欢呼，兴高采烈抱着礼品回宿舍，连晚会都不看了。台上一曲舞蹈结束，主持人高声宣布吴主任那副“新月”对联的下联是：旧年。我“嘿嘿”一笑，又急忙闭上了嘴巴。
我为自己骄傲，这我们班的晚会太成功了，最成功的是阻止了李臻跟郑焕如的情歌对唱，还拍了吴主任的马屁，一举两得啊。
第二天吴主任就叫我去他办公室，着实夸奖了一番。
我没约到李臻逛植物园，却有人约我逛金城。
约我的人，就是那个长得对不起观众眼球的董洁茹，一个我从未想起过的人。
董洁茹在金城上师范大学，好像学的是中文专业，这都是以前和常占美关系好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因为不关心，他左耳朵边说，我右耳朵里出，早忘到爪哇国去了。今天却十分意外的收到了她从千里之外写来的一封信，拿起信，我想起这还是除了父亲和紫嫣外，我收到的第一封来自家乡人民的信，我应该高兴，甚至涕泪滂沱，“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嘛。但我不想撒谎，我真的一丝高兴的心情没有。我曾经是迫切的希望读到家乡亲人的信，但我绝对不会想到竟然会是她第一个写给我信。那就读吧，沙漠里的污水也能救人的性命，何况，她至少在千里之外想起了我，而且，她至少是个女的。看不见她的那张脸，或者想象她就是温美玲，也是蛮温馨的。
亲爱的寒雨同学：
请原谅我这样冒昧的称呼你！我想了很多词语，比如尊敬的、可爱的、帅气的等等，但都不合我此刻的心境，只好我姑妄写之，你姑妄读之吧。
你不会想到我会提笔给你写信的吧？
金城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西京估计已是百花争妍，春意盎然了，金城的皋兰山上却还有一抹未消融的冬雪。我每天从宿舍窗口望过去（用望远镜），那一抹白激动了我平静的心，便无由的落泪，同室的学友们笑我多愁善感，或许是吧。多愁不就是感情丰富吗？善感不就是感情敏锐吗？纳兰喜欢愁对明月，志摩喜欢追逐迷雾，世俗之人看似滑稽，难道不是他们真性情的完美诠释吗？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冬雪呢？
我不是无缘无故去受这份守望之苦的，我是向山而思人的。因为它让我想起往事，想起刚刚过去的这个寒假，竟是我过得最充实却又最无奈的一个假期，我至今无法忘记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刻，也无法忘记你逃避的眼神带给我的伤痛。虽然只有短短六天时间，却让我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毫不掩饰，也有了对你深深的感情。也许，这就是佛说的“缘”吧！有些人隔邻而居，却一生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纵然相距千里，纵使相隔千年，却一见钟情，生死相守，走不开躲不过，怎一个“情”字了得，无关乎时间，也无关乎空间啊。我和你在茫茫人海中，有了同学之谊，缘乎？劫乎？我以为你我必定要擦肩而过，却一个轮回，在瑞雪纷飞的春节里相遇，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所以，我要毫不羞怯的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我也要大胆的告诉你，在我少女的春梦里，有你！
你的梦里有我么？
老常写信告诉我，你的梦，有美丽，有娇媚，有温情脉脉，呵呵，那是一定无我了。
我要说的是，春节那次聚会，我本为你而来，就像一只失落的小鸟一样翩然而至，而你，在我道尽了所有婉转，唱尽了所有缠绵后，却悄然而逝，离去得那么洒脱自如，走得又是那么的冷艳绝情，把所有的的悲伤和无奈，全都丢弃给我一个人。我找不到出口，却不忍心舍弃，知道无望，还是付出了真心，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贪恋停留在你身边的时刻。
这样的残酷，在你家客厅里同样上演了一次，我向老常诉说我的凄苦，他“歹毒”的劝我放弃吧，他说你程寒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美女堆中的浪子。我试着放弃，几次三番，但我还是不能，是我求着老常告诉我你的邮箱，我渴望联系你，我写了十几封信，这却是唯一发出去的一封。我渴望能收到你的回音，即便是简单的寥寥几句，我也会很满足的。
你是善良的，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即便拒绝，也请你委婉的拒绝，希望尽量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点。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恨你，而是更加的喜欢你，仰慕你。不得爱，便无所谓恨，那么就只能放弃，唉……我怎么说到了放弃！
生命中的第一次表白居然是为了放弃，多么无奈啊，却又无奈的清醒。我知道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我知道我的大学生活中，不会再如此透彻至深的去对待另一个人。你知道吗？当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心底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啊。
那么，我邀请你五一假期，来一趟金城吧。
让我们一起看月，故乡的月亮更美。
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丝丝惬意，春天过去了，夏日不会太久了吧。微笑着挥挥手，转身，黎明的曙光已从窗中泼洒进来。
董洁茹于金城
5月日
我有点无语了，赶紧的收拾起来，想找个地方藏了它。放皮箱里？放桌厢里？都不行的啊。那么，我无比英明的撕碎了它，丢弃到垃圾桶中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低头读信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幽灵”一样也扫视了一遍。
结果是很严重，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付捷就知道了，她用我没见过的行动证明了对我的爱情态度。
她不无自豪的说道：“这说明，我家寒雨有魅力啊。”
然后，她用能消融钢筋水泥的眼神，把我逮到花园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极其温柔极其疼爱的掐疼掐青了我的胳膊，左胳膊掐三下，右胳膊掐了四下，因为她问我是哪只手拿的信，我诚实，说习惯用右手，所以右胳膊多掐一下。这实在公平，我还庆幸她没问我是用哪只眼睛看的信，否则两只眼睛都得掐几把，眼窝青青的去上课，实在丢人的很。这种奇特的“爱”过后，她还要我“老实坦白和那个董洁茹的恋爱过程”，我只好添油加醋的叙述一番，从中学坦白起，一直坦白到南苑宾馆，我佩服自己的口才，付捷听得“咯咯”笑，在我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说道：“把信拿来我学习学习。”我说撕掉了，她那美丽的小手这次在我大腿上游曳，准备在那儿再一次锻炼她的“九阴白骨爪”功夫。
我忙指着从梧桐枝头上升起的月亮，发誓道：“除了你，我没亲过任何一个姑娘的嘴，如果我亲过，我就……”，我挥了一下手臂，把下面的话化解在了手势中。
然而，我想起了李臻，和她温柔的小嘴唇。
我忽然看见一弯洁白如玉的月亮，冉冉升起，真的一尺一丈的从枝头跃起，慢慢爬上了中天，星星稀稀几颗，闪烁的格外努力，跟月亮相映成趣。我想起尹子奇那首《日出》的诗，太阳也该是如此升起的吧，他真有生活，我却笑话他。
不知是月光的缠绵还是我忽然的忧伤，付捷安静下来，紧紧伏贴在我的怀中，我下意识的伸开双臂，把她紧紧搂抱住，我感觉到她的心跳，我听见她渐渐急促的呼吸。她那儿犹如才出笼的馒头，烫着了我迷茫的神经，使我不知觉中含住了她的耳垂，然后向下，猫儿舔食似的咬了她的鼻子和嘴巴，直到那一对热热的馒头上。我听见一声从地狱中破笼而出的低喘，我听见花蕾伸展开雌蕊的呜吟声。然而这只是雷雨的布云，洪流的前哨，我在她低低的一声呻吟后，我的某个地方像发疯的羚牛，不自禁的想探寻一个未知的世界，嘴唇还没离开她润滑的皮肤，那儿已经波涛汹涌了。我想更进一步，付捷猛的挣开发了疯的我，给我耳边一个响亮的巴掌，却轻声说道：“你欺负我，你流氓。”
我辩解道：“我没有。”
付捷伸手轻轻抚摸刚才打过的地方，怜惜的说道：“对不起，疼吗？我没想真的打你，我只是……我只是……可是，你不该那样的，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子。”
如果换了别人，为这几个字我会呕吐一番，所有想跟男人上床的女人，都会扭扭捏捏的说：“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然后干净利索的脱掉最后一件衣服，甚至连灯都顾不上关。我的老师柳春晓就是在尚未结婚，黑天半夜的爬上了杜胜友的床，也没顾忌隔壁就住着她的学生，激情澎湃的随便了许多次吗？但我知道，付捷不是，我从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那颤秫滚烫的香唇告诉我，那是她的初之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里十分在意“第一次”。我想自己是不是心理不健康，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看重这些东西，真是辜负了人类进步啊。
付捷整了整衣服，手指当梳，理了理她毛乱的头发，又替我系好扣子，拉顺了皮带，这才又换了个人似的温柔的在我嘴边亲了一下，说道：“纯洁的爱情才最美丽。”
我握着她的手，紧一下松一下，看月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洒满一地，长长吐出一口郁积很久的浊气，轻松了精神，捧着她的美丽胜过月亮的脸，说道：“你真好，爱上你是我的幸福啊。”
她又贴了过来，这一次，我轻轻抱住了她的腰。（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