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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夜 约定

凌啸的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凌殊为了照顾他,都是大清早去找书影学医,中午早早的给凌啸准备吃食,叫他起床,扶着他在屋子里慢慢走动几圈。然后又要忙着去给他煎药。等凌啸睡下了,凌殊便去山上和书影采药。

这半个多月来,凌殊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从准备吃食、端茶、送水到敷药,唯独除了洗澡。就连芸熙在旁看着也觉得太累,时不时会过来帮忙。

倒是书影视若无睹,每天晚上也会交代许多的医书给他抄写。有时候入了半夜,还会突然把他叫出去采集某味独特的药草。

月莲便只在夜间开花,长在温泉旁边,和莲花相似,纱衣般的花瓣宛若仙子的衣裳。凌殊看的入迷,又打量起这片难得的温泉之地。

狐族的这片最大最好的温泉地处山谷,被群山环抱。入夜之后,温泉便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阵阵雾气,将周围晕染的恍若仙境。其中又有月莲的淡香,周围的松香和草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温泉对那个凌啸的伤势很有好处,等他有力气自由走动了,你就带他来这多泡泡。最好是晚上,白日里热气太重,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还受不了。”书影认真的交代着,又指着月莲的各处花叶根茎,一一讲解它不同部位的功效。

凌殊细细听着,目光越过月莲,望向夜色中神色认真的书影,不由微微走神。

“师父,你是急着要离开狐族了吗?”

听到凌殊突如其来的问题,书影的目光深了几分,带着特有的慵懒气质笑了起来:“果然不该教你读心术……”

“师父似乎赶着时间教我医术……难道不准备带我一起回去?”

书影摇头,桃花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寂静的色彩,融在夜色和星光里,格外寂寥。

“回去与否不在我,而在于你自己的选择。”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周身这些雾气一般,难以捉摸:“我明日一早便会离开这里,三日之后才会回来,到时候,跟不跟我回去,就看你如何抉择。”

“为什么……”

“夜深了,回去吧。”书影第一次伸手过来牵住凌殊,带着他走过一条条弯折的小道,离开了烟雾缭绕的温泉。

回去时,凌殊心事重重,如何也难以入睡,便出了房门。

房门外,月色幽幽,星光璀璨,无数光影在走廊和台阶上交叠,全数落在了一个黑色的背影上。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只留下了寂寥又落寞的背影。让凌殊看的心里一阵发紧,只觉得又熟悉又难过。

是不是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有过同样的夜晚,他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望着远处默默无语?

凌殊鬼使神差的轻轻走了过去,坐在了凌啸身旁的台阶上,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着某处遥远的地方。

“这么晚还没睡吗?”

“白天睡得太多。”

凌啸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侧脸瞟过凌殊的脸庞,便再没有别的反应,就好像早已习惯他这样坐在自己身边。

夜色单纯而美好,初秋的蝉鸣有一声没一声,反而衬得这山间、湖畔格外寂静。两人也都默默感受着夜色的沁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凌殊烦躁的心慢慢随着一阵阵夜风和身边熟悉的气息安定下来,只觉得夜晚的空气格外舒服,带来了一阵阵的睡意。

两人坐了不知多长时间,凌啸打算起身回房的时候,凌殊已经摇头晃脑的睡意朦胧,一下抵不住袭来的瞌睡,倒在了凌啸肩侧,睡死过去。

蝉鸣也戛然而止,安安静静的似乎怕打扰屋子里睡着的人们。

凌啸任他靠着肩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暖意。

约定的一个月即将到期,南夜臻依依不舍地带着韩潋回到了皇宫。

正是深夜,南夜臻刚一踏进宫殿大门,就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一旁候着了。看样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了。南夜臻心中一喜,立马带着阿佑进了书房。

韩潋本想跟去,可惜南夜臻根本没有叫他。数日的朝夕相处,此刻望着那扇关着的门,心底有莫名的失落感,再过几天就是期限了……

书房内,香炉烟雾袅袅,阿佑行了一礼,神情严肃地立在南夜臻面前。

南夜臻笑着摇了摇扇子:“看样子,这次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殿下,此事干系重大。”

“你先告诉我,是谁下的手?”

阿佑却是久久没有说话,他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南夜臻却渐渐地收起了笑容,连扇子也不摇了,直勾勾地望着他。阿佑与他对视片刻,张了张嘴,干涩道:“是冷玥。”

南夜臻猛地站了起来,瞳仁紧缩,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七年前,陛下命国师、何非弦和冷玥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剿妖行动。整个行动是秘密进行的,皇宫里知晓的人并不多。据说剿灭了一大批妖,那韩晓就在其中。这件事情过后,何非弦失踪,国师和冷玥也从朝廷中消失了。”

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转动着,良久,南夜臻闭了闭眼,勉强恢复了冷静:“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那韩晓是妖……”

阿佑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恕我之言,韩侍卫也姓韩。”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南夜臻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饮了一口,“父王的生辰快要到了,师父定会带师妹一同过来,到时候我会仔细询问这件事的始末。”

“那韩侍卫……”阿佑欲言又止。

“此事不要与韩侍卫提起,我会告诉他未寻得仇人下落,过几日他就会离开的。”

一想到要与韩潋分别,心里的某一处变得空荡荡的。南夜臻摇了摇头,生在帝王家,他从小就懂得凡是以大局为重。舍不得也没办法,这一回他必须暂时放手了。他无法想象韩潋与冷玥在自己眼前互相厮杀的模样,更无法忍受韩潋会因此与他反目,仇视他,厌恶他。

阿佑离开后,他就这么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黑暗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在角落里蹲了许久的凌殊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环顾周围的黑暗。

“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黑暗深处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对方的手温软却很安定,有着熟悉的力道。凌殊还待说话,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露水和霜花气味,不由怔住,不确定道:“师父?”

这样清新雅致的味道伴随了七年,又怎么会认不出?

那人停了下来,虽然无声无息,凌殊却仿佛可以看到黑暗中书影那张温柔却又凉薄的笑颜。

“你要带我去哪里?”凌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只见前面的黑暗逐渐稀薄,慢慢透出一股淡色的光彩。在那阵光彩中,或深或浅的显露出一些熟悉的轮廓。

那是……?

在白昼渐起的光线中,凌殊终于看到了书影牵着他的背影,一袭青衣如雾飘荡,飘然转身看过来的眸光也是一抹清浅的墨影,映衬着他身后徐徐散开的黛青色天底,就像是梦境里惊鸿一瞥的幻影。

而他身后轻云隐隐,雾气彷徨,天光乍现中,墨色一笔笔勾勒出凌家庄的摸样。

“这里是……?”凌殊迷离不解的看着眼前熟悉异常的风景,身边的书影却越发透明,最后变成一抹淡色云烟消散在空气中。

“师父?”凌殊想要去抓,却终究慢了一步,手中什么也没留住,而且……自己纤长的手居然变得短短小小的……就像个七八岁的孩童。

身后的黑暗也完全消散,只有这空茫茫的街道和他孤身一人。凌殊保持着孩童的模样莫名的站在原地,直到凌家庄的府门发出一声低叹,静静打开。他抬头刚好看到门后走出来的凌啸和罗老。

被封尘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眼前的街道迅速扭曲,变得混沌,凌殊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只手牵引着自己,在混沌中穿梭来回,带他在这暴风雨一般变幻的空间里看尽无数过往。

烟花落尽的光影中,是凌啸的侧脸,小潋倔强的神情和韩晓的笑容。

年夜里,是满室暖春般的欢声笑语和一盏盏的菊花酿。

小摊贩的街道上,是自己买来和小潋一人一个的人偶。

寒冬的冷风中,是凌啸扬鞭策马离去的身影和趴在尘土里无助大哭的自己。

还有那段檐廊上的风雪里,是凌啸一动不动的萧瑟背影和自己的承诺……我会陪着你的,凌啸,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然后是一阵突然袭来的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终于一切再次回到了黑暗……

“小潋……凌啸……”

黎明时分,房间里响起了凌殊不断重复的呓语。他被各种纷繁的梦境纠缠,喊叫的声音时起时伏,神色时而痛苦时而开心。直到日上三竿,他才一身冷汗的从无数个交叠的梦中挣扎着惊醒过来。

凌啸正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静静守着他。

“凌啸……?”凌殊哑着嗓子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他的双肩微微颤抖,整个人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起起伏伏。

“殊儿,是我。”凌啸柔声低语,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带入了自己怀中。

“凌啸?凌啸……”凌殊怔怔的自言自语着,迟疑着,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抱住了他:“我还在做梦吗……凌啸……这七年我是在做梦吗……”

凌啸只是稳稳的抱着他,沉默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

七年的离别,七年的思念,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待重逢,等待重逢后的相认。他活了几百年,尽管和许许多多的人相聚又分离。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鲜明的感受到凌殊对自己的重要性。无论再度过多少岁月,再碰到多少人,可凌殊只会有这么一个,他唯一的殊儿。

凌啸呼吸着凌殊身上熟悉而让他安心的气息,默默的下着决心。殊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让相同的事情发生第二遍,绝不会。

“给。”凌啸将热茶递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凌殊。

凌殊接过热茶也只是用双手抱着,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凌啸,发呆。

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纷繁的片段里有很多人,而凌啸毋庸置疑是最常出现的一个。七年的时间,凌啸的长相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更加瘦削,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凌厉的脸庞上显得更加有神,更加……冷酷。凌殊伸出手,轻轻拉住凌啸衣角:“这七年发生了什么……你又经历了什么?”

凌啸抬起眼,黑色的瞳仁里隐隐流现出一丝不同于冷漠的光彩,目光落在凌殊尚且稚嫩的脸上,沉吟了许久,才低沉道:“找你。”

“那……”凌殊心中一紧,盯着他眼底沉寂许多年的冷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多年后重逢的那一幕。

鲜血染红了视野中每一个角落,小巷里都是那两个人贩子的惨叫,还有他残忍无情的眼神……

那是凌啸么……?

还是只是个梦境,是自己弄混了?凌殊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最终还是摇头笑道:“小潋他们还好么?我失踪的这七年,他想我么?不会因为没有人抢桂花酿而开心吧?”

“他很想你。”凌啸见凌殊眼神落寞,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现在在皇宫当差做二皇子的侍卫。”

“皇宫?”

“你放心,他法力不弱,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见凌殊露出担忧之色,凌啸当即解释着,“而且二皇子很倚重他。”

凌殊这才笑了,本来他一直担心那次被道士们围剿的事情,这下看到见到凌啸安然无恙,听到韩敛也安然无事,还在人间有个似乎挺威风的职位,不禁感到由衷的开心,心里多年的不安也终于散去。

凌啸望着他满是笑意的眸子弯成了两道漂亮的月牙,整个人在暖阳中散发出无比温暖和醉人的柔光,似乎连自己也受到感染,心中多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那罗老和微姨还有韩晓他们呢?还呆在凌家庄里吗?”

凌啸听到他这一问的瞬间,本来慢慢凝聚起来的笑意顿时被寒意所取代。但一触及凌殊干净污垢的笑颜,那无忧无虑和小时候一般的笑脸……本来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啸……?”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当然都还在凌家庄。”一袭白衣的清漓突然走了进来,带着风度翩翩的笑容,递了个轻佻的媚眼给凌殊,“不然他们还能去哪?”

“清漓叔叔……”

凌殊可记得这个不正经的叔叔,总是带着他和小潋到处跑,喝酒爬树,打架闹事,基本上所有偏门的东西都是他教的。虽然小时候见得次数不多,但感情却不错。

清漓不由分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长得这么大,都快认不出了。”感叹了一下时光的流逝和自己容颜的憔悴,清漓便转向面无表情的凌啸。

“见到老朋友,你的反应未免太冷漠了吧?”

自从带着何非弦去京城求助书影医治之后,清漓一直忙着照顾何非弦,虽然因为思念和担心也偷偷地去过凌家庄。但每次都是看到大大小小一片的墓地,而凌啸早已不知去向。因此清漓和凌啸也已经是七年未见。

“你来有什么事?”凌啸依旧还是板着脸的模样,没有丝毫松动。比起七年前的沉默稳重,如今倒是变本加厉,甚至让人感到寒冷。

清漓终于正经了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复又抬眼笑道:“还能是什么事,和你们叙叙旧,然后引荐一个人来见你。”

凌啸抬眼朝门口看去,那里早就站着一个人,他也早已发现,只是并不说破而已。

这些天,他很少外出,也不急着去见清漓,便是猜到了这个人也会在狐族。虽然当年一事已经过了七年,但一切在脑海里都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的下那些仇恨。

“我不想见他。”凌啸双目幽蓝,脸色阴沉。

门口那个人却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一身灰色的衣裳,本来邪佞高傲的眉眼经过时间的洗练,也变得内敛而儒雅起来。要不是五官轮廓没有改变,实在很难将他和七年前狂傲自满的那个道人联系起来。

“小殊儿,我听说你和书影学了医术,刚好族里最小的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都上吐下泻的,你先随我去看看吧?”

清漓说的满脸真诚,凌殊看了看满脸铁青的凌啸,又看了看门口安静的灰衣人,自然懂得清漓的意思,于是很自然的下了床,跟着清漓出去了。

清晨的阳光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刺眼起来,房间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房间里的两人都是保持着沉默,凌啸的表情更是冷到极致。

许久,何非弦挑了桌边的一个位置坐下,坐下的时候,脚却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虽然是很轻微的颤抖,却依旧逃不过凌啸的双眼。

凌啸冷眼看着,不语。

“我这七年来一直想和你赔罪。但清漓也没找到你。”看着满脸阴霾的凌啸,何非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歉意,“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七年来,我呆在狐族,看着花开花落,狐族的生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受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友好……那么多年来的憎恨才终于平静了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可笑。”

何非弦比起当年沉稳淡然了许多,鬓间几缕清浅的白发给他俊美的脸庞增添了几许成熟的味道。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只是在平静中带着歉意和内疚,仿佛这番话已经演练了很多次,或是在心里,或是在脑海里。

“无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赎罪,或者补偿你们,我都愿意,不会有一句怨言。”何非弦静静看向床头一直阴沉不语的凌啸,却见他眼眸微抬,泛起一丝嘲讽至极的笑意,又冰冷又狠厉。

“你要说的就这些?”凌啸低低笑着,声音阴冷的像是从地底慢慢散发出来的一般,“当年你在我手中逃过一命,居然还有胆来找我?”

话音未落,何非弦的脖颈一紧,已经被凌啸紧紧的捏在手中。凌啸长长的刘海下,一双幽蓝的兽眼毕露,凶狠的盯着犹如猎物一般的何非弦。他嘲讽的勾着唇角,一字一顿道:“不要以为在清漓的地盘,我就不会杀你。”

何非弦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反抗,平静的眉眼中透出一抹愧色和怜悯。当初的凌啸意气风发的站在他对面,虽然身为狼妖,面容冷漠,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现在,幽蓝无情的兽眼,毫不收敛的杀气和满身血腥杀孽的味道……竟再找不到当年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现在的你,就像是当年的我……”何非弦轻叹一声,目光无奈。

凌啸的利爪一紧,五道血痕立马出现在何非弦的脖颈上。他紧咬牙根,几次想要掐断手中柔弱的脖颈,但凌殊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却时不时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有些眼花。

“如果杀了我,能够消除你的憎恨,那即便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何非弦坦然的看着他,面无惧色,“不过,当年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凌啸面若冰霜的盯着何非弦许久,才暂时放开了他,让他得以喘息。

“我和冷玥师出同门,拜在洵阳的门下。”

洵阳这个名字,无论是在朝野上下,还是在妖界、道法世家都不陌生。旧朝元老、道家修为最高的人、也是推崇灭妖御命、让妖类遭受灭顶之灾的罪魁祸首!

凌啸的眸光寒意徒深,身上的杀气又浓重了几分,散发着要将一切撕裂般的血性。他身边的何非弦也下意识停了话,不确定的看着他。

“然后呢?”凌啸却始终克制自己不去看何非弦,一动不动盯着凌殊刚刚呆过的床畔。

“当年,洵阳为了查一个案子,才顺藤摸瓜发现了很多妖类隐藏的地方,你们凌家庄那一块便是其中妖类最集中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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