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海面色铁青，看着白氏两眼都要冒火了。“你这个妇人怎如此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怎么不说你不知廉耻呢？”
“我都说了我是无意中走到那条道的，你别又要借题发挥！”
前几日，他在与白氏争吵，怒极之下，不小心动了手。导致白氏这几日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想着明年就要下场了，多少需要老丈人的帮忙就不与她计较，却没想到他的忍让，让白氏越发得寸进尺。
“呵。”白氏冷笑，压根儿不信他这套说辞。
“咱们村谁不知道那条路子是什么情况，无意？我看是特意吧！”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哪个正经人会走那条路？那条路就是专门给你们这些不要脸面的玩意儿走的！”
这句话一出，何山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不傻，自然听出白氏的言外之意，更别提白氏说这话时，还若有似无地往他这方向瞅了一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氏看了他一眼，羊装疑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村里人都这么说，我便跟着说罢了。”
说完这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哎呀”一声。
“我知道小叔是个读书人，最正经不过了。大嫂刚刚可不是说你啊，你千万别跟大嫂计较。大嫂知道，你肯定是无意中走到那条道的，不像那些不要脸的人。”
虽然笑着，何山的胸口却是一阵一阵的抽，明知白氏是在嘲讽他，可他却还要装作不知道，温声道：“无妨。”
见兄弟二人都气得满脸通红，直喘粗气，怄火了好几日的白氏这才痛快了些。
她这边痛快了，何老太却不高兴了。
当着她的面骂她大儿子也就算了，还欺负上她的小儿子。
真当她是死人了吗？
她拉长了脸，站起身道：“老大媳妇，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山儿招你惹你了？有你这么做人嫂子的吗？”
白氏委屈道：“娘，我做什么了？我这不是在夸小叔吗？”
何老太一噎，别以为她听不出她是埋汰何山，可偏偏她却没办法反驳她。
要是反驳的话，不就说明何山是个不知廉耻，不要脸皮的人吗？
她气得脸都黑了，最后求助地看向何老汉。
何老汉拍了拍桌子，声音沉沉道：“够了！此事就到此为止。老大，你明天去找宴小子，老大媳妇就留在家里，别跟着添乱。”
往常，只要何老汉一发话，就算众人再不愿意，也不会出言反驳或者违抗。
可今日，白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着何海，她可没忽略方才何海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
能让他喜的，可不就是可以趁机出门找那野女人吗！
“不行，我要跟着他一起去。他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至于不放心什么，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闻言，何海的脸黑了。他这几日算是受够白氏了，他真没有和田寡妇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在邻村学堂教书，回家的时候会从那条小暗道附近经过，那日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那条路上传来动静，好奇之下，就凑上去看看，却没想到是老三掉到陷阱里了，还受了伤。
他来不及多想，安抚了老三几句，就赶紧跑到村里叫人了。
谁知道，后来会被人传成他和田寡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原想着第二天去学堂的时候，沿途顺便向众人解释澄清一番。可没想到，当晚白氏就跟发了疯似的，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完全不听他解释。
他一时不察，被白氏在脸上抓了好几下，导致这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连学堂都没去了，原计划也搁浅了。
可是在家也不好过，听到传言的白氏就跟得了疑心症似的，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一举一动。连他去茅房的时间长了一点，她都要盘问为啥去那么久，是不是又想着偷跑出去私会田寡妇。
这两天，她也不问了，时间长一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闯入查看。
何海被她折腾得苦不堪言，短短几日，瘦了一大圈。可瞧着白氏疯魔的样子，他不敢多言，更不敢提出要去学堂，唯恐再刺激到她。
如今得到何老汉的嘱咐，可以正大光明出门，他正暗暗高兴，白氏却仍是要跟着他盯梢，这让他心情一下抑郁到底。
这些天的憋屈与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来，当即血冲了大脑，一把拽过白氏，噼头盖脸就是两巴掌。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懂不懂适可而止，老子忍你很久了！”
白氏愣住了，愣完之后，熊熊的怒气眨眼间腾升而起，红着眼朝何海扑了过去。
“好你个何海，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你，你竟然敢打我！”
何海打完之后也愣住了。
他没想过对白氏动手的，只是他太气了，脑子一懵，手就挥出去了。
他嘴巴噏张了几下，想要解释，可白氏满心悲愤，完全不想听他废话，抬手就挠得他满脸都是血。
何老汉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打起来，站起来大骂道：“闹够了没有！还不住手！”
何海倒是想住手，可白氏不停手，他不得不反抗。
说反抗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还是被白氏压着打。
见此，何老太快步冲上去拉架。
可惜，她拉的是偏架，吃了好几下暗亏的白氏怒火更甚，连带着何老太一起打。
自家婆娘、老母亲被人打了，这让何老汉、何山哪里坐得住，顿时也加入了战斗圈。
白氏的肚子冷不防被何山踹了一脚，当即“哎哟”一声，弯下了腰，疼得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何海见到白氏痛苦的模样，彻底愣住了。抬眼看到何山一脸得意地收回脚，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就是因为救老三才被白氏误会，老三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媳妇儿，这简直不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他冲上去狠狠踹了何山一脚，愠怒道：“你他娘的，谁给你胆子打我媳妇儿！”
这一脚，刚好踹在何山腿上的伤口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一下子迸开了，血流了出来。
何山捂着伤口，倒地呻吟不止。
白氏瞬间愣住了。他、他为了她打了何山？
何老太一见，急了。顾不得扶起何山，抬手就朝何海打去。
“这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面对老娘，何海不敢反抗，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解释道：“谁让他打他大嫂！”
呆愣在一旁的白氏听到这话，心里就算是再多的火气都散得无影无踪了。
她上前拉过何海，把他护在身后，“娘，别打我相公。”
何老太不依不饶，白氏为了护住何海，不得不与何老太扭打在一起。
何老汉厉声道：“住手！住手，我让你们快住手！”
没人听他的，最后他为了护住老伴儿，只能加入其中。
白氏六岁的儿子何元刚从学堂回来，一进门就瞧见阿爷阿奶、爹娘扭打在一起，还有三叔倒在地上，腿上都是血的景象，顿时被吓得嚎啕大哭。
整个老宅都乱成了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