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面对她，张小四的脑子一片空白。
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他神情慌乱，眼神飘忽，根本不敢与甄珠对视。
这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甄珠面色一凛，“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家阿宴了？！”
“没有没有。”
张小四慌忙摆手，”你不让我欺负他，我就再也没碰过他一下了。”
话说完，心里忍不住懊恼。
她问什么，他就老实回答什么，也忒没面子了吧。
还有，他说的话也没气势。
什么叫她不让欺负，他就不欺负了？
搞得他好像很怕她，很听她的话一样。
这样不行！
他搓了一把脸，掩下心里的慌乱，不屑地看了甄珠一眼，重新回道：“老子最近忙得很，没空欺负他。”
不欺负何宴，那就与她无关。
“没欺负就好，要是你再欺负他，我就再揍你！”
警告完毕，她把小盆里的沙土倒在专门倾倒垃圾的深坑里，然后又重新装了一些干净的沙土，转身就往回走。
见张小四还站在家门口，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张小四下意识移动了一下，又立马顿住，冷哼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老子想站在哪里就站那里，关你什么事？”
甄珠斜眼看他，没好气道：“好狗不挡道，走开点。”
说完，端着盆子往里面走。
张小四见她要进去了，忙追上去道：“你还不知道吧，刚刚何海把何宴叫走了呢，说你把何老太气得病倒了，让何宴好好教训你呢。”
“说不定晚点何宴回来就会休了你！”他一脸幸灾乐祸，“哎呀，你的小相公不要你啦。”
甄珠没理会他的嘲笑，注意全在何宴去了老宅这一信息上面。
她单手抓住张小四的衣襟，把他扯到面前，咬牙道：“你说何宴被叫去了老宅？”
“是、是啊。”张小四打了个哆嗦，眼里露出恐惧来，想起那一天甄珠拿木棍抽他的疼。
甄珠一把放开他，把小盆往地上一放，关上院子大门，直接往老宅的方向走。
“哎，你去哪里啊？”张小四追上来问道。
甄珠侧头瞥了他一眼，桃花眼里冰冷一片，“去把何宴带回来。”
话音一落，人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留下张小四，脸红红地站在原地。
直到甄珠的身影不见了，才低下头，捂住发烫的脸颊。
天啊，他好喜欢这样霸气的娘们！
先前的恐惧全不见了，只剩下心慌慌的感觉，脑子里全是甄珠刚刚冷艳的面孔，凌厉的眼神。
……
临近晌午，学堂下学。
路上三三两两的孩童背着小包，一边闲聊一边往家里走。
其中，有个扎着总角的灰衣孩童突然开口道：“我觉得何宴好可怜啊，每天都被夫子骂，我看着都害怕。”
同行稍大的伙伴道：“你今年才刚入学，第一次见到李夫子骂人肯定会害怕。看我，我都习惯了。”
灰衣小童愣了愣，“以前李夫子也天天骂何宴吗？”
“是啊。连词儿都没变。天天就是什么天资浅薄，蠢钝如猪，不是读书的料，做庄稼汉都不够格。”
“哦，对了，还要加上今天的虚荣，爱卖弄，爱出风头！”
灰衣小童挠了挠后脑勺，“可是我觉得何宴好像挺厉害的啊。”
“厉害就不会被夫子骂啦！”同伴摆手道。
想了想，又说道：“肯定是每天乱做功课，夫子才会骂他。就像今天这样，本来夫子心情挺好的，一看到他的答桉就生气了。”
“他不是乱做，我坐在他身边，看到他的答桉啦。他写的答桉和夫子讲解的一模一样。”
同伴登时瞪大了眼睛，“那夫子为什么还那么生气？”
灰衣小童一脸迷茫，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挠着头，皆是一头雾水。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肩膀就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
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清亮的桃花眼。
甄珠抿唇问道：“小朋友，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方才说的何宴老是被夫子骂是怎么一回事呢？”
灰衣小童一脸戒备地盯着她，“你是谁？我为什么告诉你？”
甄珠勉强扯了扯嘴角，温声道：“我是何宴的姐姐。你能告诉我他在学堂是怎么样的吗？”
灰衣小童一听是她是何宴的家人，戒心顿时消失大半，点了点头，把入学后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听到学堂的夫子每天没事找事，对何宴使用语言暴力后，甄珠忍不住攥紧了双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下去找那不配为人师表的狗屁夫子算账的冲动。
她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摸了摸灰色小童的脑袋，“谢谢，以后有空来姐姐家，姐姐请你吃糖。”
灰衣小童一听有糖吃，高兴得连连点头，与甄珠约好了时间就和同伴蹦蹦跳跳地回家。
甄珠站在原地，面如寒霜，桃花眼里满是怒火。
昨日，何宴云澹风轻地说起夫子批评他的事情，她还以为只是偶尔这样。
却没想到是每日不间断地羞辱他，对他使用语言暴力，甚至故意打压他的自信心。
难怪在原身的记忆里，何宴自去学堂后越变越沉默，越来越怯弱，一点自信都无！
原来，原因都在这里！
这样的夫子，不配为人师！
这样的学堂，不去也罢！
甄珠抿紧了唇，转身继续往老宅走去，心里却盘算着明天就去镇上打听打听哪家书院比较好，尽快让何宴去镇上的书院就读。
只要在村里的学堂多待一天，他就会多受一天语言暴力。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很快就来到老宅。
见院门虚掩着，她抬手正想推门而入，何宴刚好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眉目微敛，纤长的眼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有些陌生，带着一身的寒意。
甄珠顿住脚步，一时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何宴察觉前面有人，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面色怪异的甄珠。
他愣了片刻，随即面色一缓，周身的寒意顿时消失不见，唇边也带上了甄珠熟悉的笑意，缓声唤道：“阿姐。”
甄珠回过神，忙迎了上去，不掩关切道：“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何宴见她为自己慌乱担忧，心里的阴郁消失了七八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不由握了握她的手，望着她低声道：“我没事。”
甄珠上下打量了他几遍，见他并不像受过什么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把你叫到老宅？因为我的缘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