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千影宮
宽敞的大院里，几十名容颜姣美的女郎或坐在室内纺线，或坐在楼廊上织锦，或坐在栏杆上刺绣，或坐在大厅里缝纫，一派生香活色景象。
仪态优雅的苏子吟带着一衍四下参观。
各式各样的精美苏绣、湘绣和蜀锦令人大开眼界。
一衍十分感叹：“宫主，千影宫就像是天上的宫殿，你和住在这里的姐姐们就像一群会编织彩霞的仙女。”
苏子吟莞尔一笑：“小小姐，刺绣和织锦是手艺活儿，凭借的是心灵手巧和耐得住寂寞，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浪漫。”她揉了揉一衍的肩膀，“你容貌清丽，皮肤细腻白嫰，穿丝绸制作的服饰一定会清鲜脱俗，难怪眼高于顶的白老爷子肯屈尊光临千影宫，让我和姐妺们给你量身订做服饰。”
一衍瞥了一眼坐在一座凉亭中品茶的白小弟，脸上泛起红晕：“宫主，不瞒你说，白小弟嫌我俗。”
苏子吟绞着手中的一方丝帕：“白老爷子的眼界太高，对人对事难免吹毛求疵。我和姐妹们也没少遭他冷嘲热讽，别往心里去。苏绣、湘绣和蜀绣用传统手法手工缝制的装饰物和服饰各有特色，但是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畴之后，承袭了几千年的技艺反而得不到普及，恐怕真要在商品社会的冲击下失传了。不过在牧野岛，你还有机会穿我和姐妺们制作的服饰。”
“谢谢宫主。”一衍抿了抿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还有几个姐姐也很漂亮。宫主能不能也为她们量体裁衣制作服饰呢…”
苏子吟抖了抖长而卷曲的睫毛：“既然小小姐开口，敢不从命。改天我一定带姐妹们去登门拜访。”
一衍乐不可支地笑了。
11.小庭院里
胖子坐在石桌旁捡菜，一名女服务员带着打扮得体的徐允瑭走了进来。
胖子看到徐允瑭，十分意外，连忙站了起来：“徐小姐来了…真是稀客，快请座。”
徐允瑭向女服务员道谢后，落落大方地在石墩上坐下。
女服务员退了出去。
徐允瑭打量了一番环境，对胖子微微一笑：“在幽院里整日研究好吃的，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胖子陪笑：“徐小姐见笑了。”
徐允瑭看了看摆放在石桌上的蔬菜：“听小妹说先生做的每道菜都很讲究，但是这几样蔬菜看起来很普通，先生能跟我说说怎么做这几样菜吗？”
胖子看了她一眼：“老子以为是徐小姐是来找老兄的…”
徐允瑭转了转眼眸：“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容。”胖子捏着手中的土豆，“徐小姐精心打扮出门，当然不会是来找小妹那个野丫头。”
“南先生或许是我的知己，我未必会是他的知音。”徐允瑭用一只手托起了腮，“我猜他不会为儿女情长耗费心机，这恰恰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
胖子似乎舒了一口气，坐下身来：“历来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老兄是这样的人。不瞒徐小姐说，老子在老兄的指导下正在研究食法。能做大鱼大肉算不上什么真本事，家常小菜才能见真功夫。要是徐小姐真有兴趣，老子可以跟你讲讲怎么做这几道菜。”
徐允瑭闭了一下眼睛。
胖子做了一个手势：“老子今天用土豆做两道菜。第一道是干焙土豆丝。这道菜的做法是先把土豆削皮，切成细丝，用清水漂去淀粉，控干水在锅里放植物油用小火煎，待两面煎至金黄起锅洒椒盐即可。”
徐允瑭点头：“听起来很好吃。”
“另一道菜是茴香煸土豆。”胖子笑了笑，“这道菜是先把土豆放锅里带皮煮熟，剥了皮捣成土豆泥，然后在锅里放上好的猪油，待油烧至七八成热时放入土豆泥，浸油翻炒后放入切碎的茴香拌匀，起锅前放精盐调味就行。这道菜虽然美味，但成年男子和女人不宜经常吃。”
徐允瑭感到好奇：“为何？”
胖子捡着菜：“因为茴香是一种特殊的蔬菜，常吃会杀男人的精子，会导致女人不孕不育。偶尔吃却能提神补气，排毒养颜。”
徐允瑭笑了：“看来即使是好东西，也不能随随便便吃。西红柿怎么做呢？”
胖子毫不保留：“炒鸡蛋。这道菜貌似很普通，要做好得有诀窍。先要把西红柿连皮放锅里蒸熟，剥了皮打成汁。然好把调好的鸡蛋放油锅里煎至金黄，倒入西红柿汁用小火焖熟。待汁充分融入鸡蛋，放精盐和少许白糖调味，洒上葱花然后起锅。”
徐允瑭点头：“嗯，这样做很地道。莴笋怎么做呢？”
“凉拌。”胖子伸了伸腿，“把莴笋剥皮后用刷子刷成细丝，加入焯过水的新鲜黑木耳和切碎的香菜，放小磨香油、麻油、白糖、少许红醋、味精和生抽拌匀装盘。这道菜很开胃，放一点辣椒油和炒熟的芝麻会更提味。”
徐允瑭指了指：“丝瓜呢？”
胖子表情轻松：“用汤锅烧一锅滚水，把丝瓜削皮切成薄片，连同切成薄片的新鲜猪里脊肉同时下锅，马上关火，放入精盐和白胡椒粉，就成了一道鲜汤。”
徐允瑭抿了抿嘴：“很高明。这么做的家常菜，就都不普通了。”
胖子一脸热情：“徐小姐今天就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徐允瑭换了一个姿势：“好。正好我可以给先生打下手，也趁机学学厨艺。还有什么菜吗？”
胖子想了一下：“为了招待徐小姐，老子索性烙荞饼。”
徐允瑭：“哦，怎么做？”
胖子转动了一下脖子：“先调好几个鸡蛋，然后放入苦荞粉、牛奶和小苏打充分搅拌后，用石锅涂抹少许油用小火烙薄饼。起锅后蘸上等的蜂蜜吃。这道菜最适合女人享用。对老子这样的胖子来说，能防治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最主要是能减肥。这是老子瘦身的秘籍，老子轻易不说。”
徐允瑭看了他一眼：“从前我听说过烙荞饼蘸蜂蜜是天下美味。几天不见，先生确实瘦了些，精神饱满。我会为你保守秘籍。”
胖子轻咳了一声：“老子也不会说破徐小姐的心思。”
徐允瑭轻轻笑了笑：“可能是士为知己者死确有其事，女为悦己者容多半是美丽的误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一见钟情这种事跟买彩票中大奖一样，听起来很美好，实际很玄乎。赶紧教我做菜吧。”
胖子起身往小厅走，小声嘀咕：“老子忘了，自以为能真看透女人心思的男人，都是傻瓜。”
12.地下室
黛西抱着手站在洗手台前，看着索菲娅、紫月和莉娜补妆：“要是能学会田大小姐那种精妙的化妆术，我们就不用动不动找借口背着男人们补妆了。”
紫月收好口红，捏了捏黛西的脸：“你没耐心每天鸡叫就起床，花几个小时的功夫梳妆打扮。大家闺秀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
黛西叹了一口气：“也是。幸好我们都一样，美丽与否，都不会有男人来献殷勤。”
几个女人瞪了她一眼，陆续走了出去。
黛西对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偶尔打击一下有魅力的女人，能增强自己的自信。这一招屡试不爽。成为美人儿，各有各的诀窍。”她扯了扯衣服，一本正经的走出卫生间，回到座位上坐下，对南斐一笑，“南先生，请继续刚才的话题。”
南斐调整了一下思绪：“后羿射日这个故事，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围绕这个故事，还有有关后羿斩巴蛇、诛凿齿、九婴、大风、封狶、猰貐，屠修蛇于洞庭湖，射瞎湘水河伯的眼晴抢了他美仪万方的妻子洛嫔，以及姮娥奔月的传说。这些传说联系在一起，就勾勒出一幅后羿征战四方的宏伟画卷。我个人认为，后羿射日这个传说的实质是，后羿乘天灾掀起了战火，从长江上游起兵沿江而下，覆灭了很多部落，成就了统治中国南方的霸业。这段争霸史被后世的学者搬来搬去，反而模糊不清了。但从中可以看出父系氏族社会初创的端倪。以此说明，母系氏族社会信奉天下大同的理念，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面前，瞬间会发生蜕变。这就恰如一个好好先生，在平日波澜不惊的生活里连蚂蚁都不会踩死，可是一旦灾害降临，为了生存，就会变成烧杀抢掳，无恶不作的暴徒。”他扫了众人一眼，“这类事情在人类历史上屡见不鲜。正义与邪恶只是战争的表象。屠刀之下，岂有仁义！”他沉默了片刻，“踏着累累白骨登临君位的暴君，往往结局悲惨。号称盖世英雄的后羿也不例外。他的死亡，与一个名叫姮娥的美丽女人有关。”
桦岛弘一现出一丝涩笑：“漂亮的女人是祸水，这是一句古老的训示。可是江山美人，由来在男人心中都分不清孰轻孰重。凡英雄豪杰，身边总会出现几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于是历史的废墟上，形形*的女人妖媚的身影，都阴魂不散。袒胸露大腿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眼球，会要人命的，却是那类由内而外有意无意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莫名魅惑的女人。”
程宿不由瞟了一眼田蕊，怕冷似的抖了抖身子。
田蕊一只手轻叩着桌面，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垂了垂眼睑，抬眼看着南斐：“南先生，在谈女人如何把男人玩弄于股掌间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在关于后羿射日的传说中，我听说过一个片段，讲的是被射落的太阳九个坠入雷泽之中，堆积形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大岛，这个岛名叫沃焦。传说中的沃焦遍布奇花异卉，百鸟翩跹，流泉飞瀑、大小不一的湖泊和温泉珍珠般散落其间，岛上有白玉砌成的房屋，屋顶的瓦片由黄金打造，光彩夺目。所谓金堆玉砌，正是形容沃焦无以伦比的奢华。这个岛称之为仙界，比后世所传的仙山名岛更为神秘。你认为沃焦真的存在吗？”她用食指和中指轻撩了一下头发，“或者这只是出于浊世中痴迷于求仙慕道，奢求长生不老的修仙者的意淫。”
“田大小姐，”紫月抿了抿嘴，“南先生真的知道这么一个所在，就不会坐在我们中间了。”
莉娜耸了耸肩：“噢，我刚想说愿以身相许，让南先生带我走，去过逍遥世外的生活。天天调调情，做*，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黛西小声嘀咕：“法国女郎头脑一发热，就满脑子都是性幻想。”
索菲娅看了看南斐的脸色，嘴角泛起微笑：“南先生，田大小姐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涉及到东方古老的隐士体系最讳莫如深的隐私。感觉为难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南斐抽了一口香烟，一脸平淡：“江南美如仙境的地方，从前不止一处。但随着几千年来江湖河海的转变，以及人为开发的变动，古太湖流域被割裂成几块，昔日的仙境和水乡泽国纷纷消失了。田小姐提到的沃焦，上古时大致位于当下的苏州南端，处在湖州和南浔之间。那时通往沃焦的路径，是一条常年流淌着乳白色热泉的山谷，称为白渊。用白渊中的硫磺泉淬炼兵器，能铸造出最锋利的刀剑。当然取白渊的热泉水炼丹，也是沃焦之所以称为仙界的原因之一。但是后世修仙慕道的丹鼎派没有学会怎么过滤硫化物，因而服食所谓仙丹的人，往往因中毒而暴毙。沃焦大约在商朝末期爆发于太湖水底的火山喷发引起的大地震中完全陷落，只留下虚无缥缈的传说。”他把目光移到索菲娅脸上，“索菲娅小姐，隐士体系的创生，与沃焦无关，与灵坞有关。”
索菲娅有些茫然：“灵坞……”（未完待续）
